吴用看着张青,笑了一下,说道:“七千多人马驻扎在一个大营里,怎么会在短时间里记得那些陷阱的位置,一般般的地面上,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符号来标示。要是想没有失误,也只有朱武的那一个办法。”吴用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让众人心里留了个短暂的悬念而继续说道:“朱武当夜便让兄弟们编队藏在营帐里面,收拾了刀枪弩弓都准备好了,带在身上。这还不够,朱武还置办了酒肉,送上寨墙四面的箭楼上去,让他们肆意吃喝,故意让外面官兵的刺探看见。官兵不知是计,就带着这份情报回了他们的大营里。果然,夜半三更之时,那些官兵便从那边鬼鬼祟祟地慢慢靠近过来。”
众人听得入神,一时间像是凝固一样,都忘记了手里的筷子,更忘了面前的酒碗。
“那些官兵靠近到五十步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势,在营寨之外攻打,因为寨墙加高,官兵攻打着实花了些功夫,但是,朱武故意留下破绽,让他们在一番苦战之后终于冲破了四面的寨墙攻了进来,诸位兄弟,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他们本以为杀进来成功了,就在他们士气大振,争先恐后的往进冲的时候,就一个接一个地突然陷入了咱们给他准备的惊喜里面,将那伙人坑的那叫个惨啊。
“黑天昏地,又在那般一个喊杀冲天的势头下,后面的官兵完全没有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一样都死在陷阱里,直到将那一丈多深的陷阱填满了,才能往前再冲几步,不过,也都好不过哪里去,一样都陷入后面的陷阱里。死的死,伤的伤,那些官兵不明所以只是瞧着地面一陷,便是一片呼天抢地的惨呼,那些本来站在实地上的也慌得如履薄冰,一个个都吓得四下逃窜。后面的官兵直往前面涌,前面的官兵没得退路,只有被逼着一步一步落入咱们的陷阱里。
“如此这般,他们还没有摸到营帐的边,那些官兵就大半都死在了陷阱里,那些个站在实处的官兵,后来都学的乖了,唬得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可是,咱们营寨里突然四面擂起鼓来,咱们的兄弟便纷纷从营帐中显出身来,一个个大刀长枪、连弩弯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些官兵都戳下坑里去了,直到后面的那些官兵回过神来,这才紧急撤兵。
“官兵的尸首填起了陷阱,咱们部分兄弟们便得意安全出营,一路追杀而去,又打了官兵一个惨败。连番三次的惨败,他们怎地也不会想到,我们一连三夜,夜夜都有法子整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吴用说道这里,自顾自笑了起来。
“那后来呢?”武松问道:“既然咱们几番连胜,何不一鼓作气,乘着这个势头,将官兵的营寨一并横扫了去。”
“后来,就没有什么后来了,虽然咱们是三番连胜,可是,归根结底终究是因为不按套路出牌,沾了‘无招胜有招’的优势,如果乘胜追击,他们官兵必然料到那一层,与我等不利,其次,兵力悬殊依旧很大,没有横扫这一说,若是冒昧进犯,反倒坏了两仪四象阵,那时候官兵借机反扑,只怕我们挡也挡不住。所以,我和朱武一致决定按兵不动。这事,我也曾写了加急信报与史进大哥。”
“不错,按兵不动,在那时候是最好的选择。”史进这时候开口说道。
“之后过了七八天的模样,官兵又加了不少人马,而整个风格也变得诡异起来,一夜间分出了五色旗号,摆出了一个奇异的阵法来,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个五行之阵,只不过,那时候我和吴用兄长都还不知是何阵法。官兵不止如此,还在营寨前面挖出了一丈多深的壕沟来,犹如一小代护城河一般地保护着五座分营。次日,鲁智深曾带了一队人马试探那阵法,才知道那阵法的厉害。我翻遍了兵书,都不曾找到那阵法的注解,过了一日,便一连派出林冲、杨志两元大将前去试探,可是,就在这浅尝则止的程度,都发挥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威力。”朱武说道:“那时候,我和吴用兄长便停下来思虑对策,可是,想了几番破阵之法,可是,等到真正去运用的时候却又变了模样,那就像是在梦境之中,那阵法犹如流水,无常态,变幻多端。八门时隐时现,端得是有入无出。我和吴用想破脑袋一样是毫无对策,于是便只好作罢,一样放出两仪四象之阵来,就此两军对峙起来。”
“那最后是怎地得知那阵法的名字?”
“他们从前方发回探报来说了,我也不曾见过这般阵法,家师也不曾提起过此,就在一筹莫展之时,却恰恰公孙道长看了似乎有所见解,于是便拍马往前线去了一趟。”史进说道。
说道这里,朱武又接过话头来,说道:“公孙道长来了,果然技高一筹,研究一番便道出了这阵法的缘由,从兴、起、灭这三步阵形轮回运转的法门都与我等讲了个明白。我等这才初步看了个端倪,不过这等大阵暗合天地之道,实在演化起来无穷无尽,我……能力有限,一时间也难以全通。公孙道长也是费了一夜之功,才排除破解阵势的法子,只是,却需要五元大将,同时出击,眼下,出了鲁智深、林冲、杨志三员大将在前线,还缺两位独挡一面的将领所以,之时没有动手,而之后,才听说,官兵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变动,原来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督军大将被朝廷治罪处置了,前些日子换了一个谢家军的头领来,带了两千谢家军被朝廷任命在此,眼下驻扎在前线的三万官兵都由他来全权指挥调用。”
“一来就排出这般阵势来将了我们一军,实在不是个省事的主,当初华州的督监便陪着咱们斗了几个回合,看来眼下又来了一个劲敌,这才几手,就将官兵的低迷势气带了出了谷底,还让咱们有些头疼的奈何不得他们。”史进说着,眉头微微一蹙,说道:“这人有些本事,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头,我这两日便想问,一直没有个机会。”
“这家伙是叫谢千秋,只听说手下有两千谢家军,一个个都是虎贲军汉,冲锋陷阵勇不可挡,号称两千人可以当两万人来用。”朱武说道。
坐在一旁的时迁又忍不住了插嘴说道:“两千人当两万人用?哼,这有甚稀罕,咱们兵力时常都不如官兵,何时不是以一当百地用,这般算来,咱们一个兄弟照样打他们那样的十个!”
众人知道时迁是孩子气,都笑笑将他的话当做句玩笑话。
武松这时候却开口说道:“时迁兄弟说得不错,他们都是唬人的把式,他们又不曾厮杀过,怎地和咱史进兄弟手下的兵卒过招。我想呐,他们也不过是吹吹罢了,是骡子是马,只有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上一战那才知晓。否则,他们怎地鼓吹,都是他娘的胡吹大气。咱何时与他约战,我武松愿打头阵,到时候,定然狠狠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叫他们再嚣张!”
时迁听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来,身子往朱武这边靠一靠,挤兑朱武道:“听听,你听听,这才是大将风范,全然不似你那‘涨别家锐气灭自己威风’,我就赞成真枪实刀地干上一场,整天‘我猜’‘我想’的,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别太把他们放在眼里,官兵咱们也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水平,咱们都心里一清二楚,整天小心翼翼,做半天事就得想个两天光景,这般下去,还怎地横扫大宋。”时迁嘴快一口气便说到了这里,看着史进又继续说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史进笑着没有应他的这句,而是端起酒碗来说道:“你先喝了这碗,咱再说话!”
时迁一看史进眉开眼笑,便当下端起酒碗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一口气喝见了底,将酒碗放在桌面上来,说道:“大哥,怎么个说法。”
“你可醉了?”
“兄弟不曾醉。”时迁不知道为什么史进这时候会突然问起这个,当下便看看史进,又迎着众人看他的目光扫了一边。
“及如何知道自己不曾醉?”
时迁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在面前,竖起三个指头来说道:“这是三,我还能跳上房去,给你揭下一块靠近房脊正中的瓦来,这足以说明了吧。只是,大哥,你怎地问这个?却让我有些……不明白”
史进听着呵呵笑了,说道:“既然不醉,怎地今晚竟说些醉话。”
“我不醉,这话也不是醉话,却是咱心里想的,便直言说与诸位兄弟听听,都是自家人,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吧。”说着时迁看向朱武,说道:“我就是觉得,那些官兵都是些唬人的把戏,没什么可怕的,你们等着不需要多久,咱就给你将他们的皮拔下来给你瞧瞧他们的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