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皇城,人潮攒动。嘈杂的气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晚韵阁,顶楼。
一位绯衣少年半斜半靠倚在窗口,魅惑轻狂,未绾未系的银发披散在身后,好一副缱绻的如花笑靥。
面对暗处的一个身影,少年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兄好雅致!这么晚,来这晚韵阁作甚。莫非,是想与小弟秉烛夜谈?”
窗前的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即可倾城:“皇弟贪玩,愈发调皮了。不过这记性怕是不怎么好,莫不是连明儿的中秋宴,都不记得了?还真真是少年心性。”
这绯衣少年名唤楚狂,生的好不俊俏。乃是当今六皇子,传言,在他出生时霓虹漫天,也是所有皇子中最负盛名的那一个,因为善毒,因此,人们也常称其为“毒君”。
“哦?那还真是多谢了。”闻言,楚狂的眼神忽然一冷,一瞬间阴狠的让人不寒而栗,“皇兄,请吧。”
“兄弟之间就不必这么生疏了。皇弟叫我楚钰即可。”白衣公子嘴角含笑,大步离去,潇洒的仿佛不带走一片尘土。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楚狂默然地摆了摆手,走出了晚韵阁大门。热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橘色的云彩光影与那清冷的寒眸极不相称,赫然有些突兀。
一道黑影闪过,楚狂躲在檐上,看着那锦衣华服的妇人,满脸堆笑,但是眼神却格外冷清。
那夫人的发上是凤钗挽救,额间一点朱砂,她望向身旁的宫女:“六皇子回来了吗?”
这得到的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还没回来?”她调了调眉角,一脸的不悦,“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丢出去打死算了,免得看着讨厌。”
一根毒针无影无踪,那个华服妇人应声倒下。
身子从梁上飘落,便看见两旁的宫女眼睛瞪得溜圆。
“不准说哦。”楚狂以一种戏谑的口吻缓缓地说道。什么御林军,什么锦衣卫。之于他六皇子来说都不足为惧。肤白若雪的少年依旧一袭绯衣,却宛若嗜血的恶魔。
他微微擦了擦那枚毒针:“也对。 活人,是不会听话的。”
“只有死人,才最听话,也最让人放心。”话间,又是几枚毒针破空闪过。
那晚,他的母妃,死了。
他母妃的宫殿,被血洗了。
次日,千金设宴,皇宫中张灯结彩,灯红酒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任谁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大殿内侧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昨日的那一场纷争就如一石沉海,掀不起一丝波澜。
或许,这连纷争都算不上,顶多就上是一场闹剧,众人也早就习以为常。
据说,是皇帝亲旨将此事压下,不可泄露出宫。
果然,自古帝王皆无情。
忆起最初的楚狂,鲜衣怒马,年少轻狂。只轻笑莞尔,便醉倒半边世界。
他生来天皇贵甲,但铁骨铮铮如他。空手红尘,独他笑靥灿若骄阳。多少个月夜,多少声古琴,紫禁城中剑舞飞起。
可是,在他七岁那年,一切都变了。他的母妃嫁祸于他,将他赶出皇宫,甚至还发狠将他推入蛇窟。让他遭受剧毒侵体之苦,自此沦为毒人,像个怪物一样行走于江湖世间。
他遭受了太多,太多……
不论,是见血封喉,还是三味吊命,他都尝试过。
一身的伤痛,造就了他惊人的毒术。在一次偶然中,他与父皇相认,本以为不用在世间漂泊,可谁成想?他的父王亲手将蛊种在他的体内,把他变成一把杀人利器。
他,也因此获得了重返皇宫的机会。
他恨吗?他必然是恨的。他恨极了这个世界,恨这世间的一切肮脏卑鄙。
受尽了折磨,也看尽了世态炎凉。
皇宫高墙,又岂能困的住他?
在这些年里,他虽然暂时的压制住了蛊。但无论跑得多远,藏在哪里,父皇总有办法找到他。终究逃脱不了替人卖命的宿命。
“六弟,好巧。这么早就到了吗?”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打断了他悠悠的思绪。
“三哥,是挺巧的。”楚狂伸出手去,朝他的方向走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楚钰淡淡一笑,但是眼中却毫无温度:“六弟说笑了。不过,听说六弟的母妃昨日莫名被杀。想必这事儿,父王定是很生气。”
他状似无意的随口说道:“六弟啊,说不准今天,父皇就会下令逮捕那个刺客?你说呢。”
楚狂面色一冽,宽大的袖子里几枚毒针现在指尖:“我的母妃就不劳皇兄挂心了。”
就在他们须臾的片刻,皇帝已然身着金袍,威风赫赫的出现在龙椅上。
“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面若死灰的脸上现出一丝讥笑:“无妨,今日是中秋宴会,都平身吧!”
待众人落座后,四周是歌天酒地,众生百态。谁也没有料到,一只黑鸦悄悄地在大殿上盘旋,扔下一纸白文。
这是暗杀令。楚狂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没人注意到自己,才默默地展开那白纸。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楚钰的眸光一直紧紧的停留在他的方向,未曾离开。
只见那张白纸赫然写着用金丝线编成的两个字 : 楚钰。
这一次的暗杀目标竟然是他?楚狂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上去更加意气风发,也更加狠辣了。
当然,坐在他身后的楚钰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这一次,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执行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