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对了,执悯,你家那表弟好像是失踪了。”宋霁在宴会散了之后,私下里找到颜礼说道。
“什么?”颜礼一愣,“开云你这……你莫要拿这是寻笑,”他家小表弟分明还好好地待在照令王府内——前些日子他还和游道互通了书信,结果现在这人居然说他表弟失踪了?
“我怎么会拿这个事情来说笑呢……”宋霁把扇子一展,“据说失踪了有大半年了——现在还没找到呢。”当初这事情在私下里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不说是整个盛京,就说是他们这种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世家都知道了,不过倒是没人敢捅到两位公主面前,颜执悯的这个小表弟,不仅仅是照令王府的小郎君,更是端容公主唯一的孩子,端容公主是谁?那个可是凭一己之力把整个盛京的世家都洗刷过一次的狠人,她儿子没了,盛京内与其结怨已久的士家大族自然是要开心许久的……
但是宋开云可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若是这盛京城能被两位公主再敲打敲打也好,省的一些人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整日盯着他们家。
宋霁,宋开云,是御史大夫宋鉴之子,围观王族的公主们收拾那些尸餐素位的“世家蛀虫”算得上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
“……”颜礼闻言静了一瞬,心下已经对宋霁说的话信了三分——怪不得这半年游道在信中说的话都有些奇怪,现在想来,怕是在初秋的时候,人就已经找不到了吧……
颜礼心下想着,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笑着同宋霁道了一声谢,“倒是多谢你告知我了。”
宋霁听了连连摆手,“唉,这有什么,你知晓便好了。”他可受不起这人的道谢。
两人又说了半天的话,颜礼通过宋霁倒是知道了许多平日在外不知道的事,
等到宋霁走了,
颜礼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榆钱,”他出声叫道,“备车,咱们这就去照令王府看看。”
“好咧,郎君。”一个小厮应声到。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试图瞒着他,颜礼沉沉想到,他那个表弟先天体弱,平日也整日待在别院,他倒是不知道——现在照令府的大郎君,连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儿都开始忌惮了?
……
颜礼在家用过了午饭,就径直去了照令王府。
“哎呦呦,世子您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游信扬声道,终于来了,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在得知颜礼回京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儿没完,果然,这才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世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好久不见了,”颜礼虽然有些生气,但是还是先同游信拜了拜,“世子爷别来无恙啊。”
“唉,您真是过于客气了——颜世子是来见我那弟弟的吧,我这就叫他出来。”游信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论尊卑,颜礼是长公主的独子,他不过是个外姓王爷的长子,颜礼这声“世子爷”,着实是有些折煞他了……
“不用了,”颜礼笑了笑,止住了游信叫人的动作,“我同行鹿那小子有约——现在就是登门来接他的。”
颜礼面不改色地说着,他自然是没和游道有过什么出游的约定——但是他表弟就真的在这个府上?他可不相信。
“好好好,”游信敛声应道,他心下一片苦涩,看样子颜执悯是全部都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怎么堂而皇之地要人。
他自然也是知道颜礼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和游道这半年多地书信都是他来代替回复的,若是这两人真能有什么约定是他不知道的——那才真是见鬼了呢。
也罢,他叹了一口气,“那就请颜世子自便吧。”希望那边的人靠谱些——若是真的瞒不住颜执悯了,那他也不想再帮着掩护了,说到底这事就和他没什么关系……颜执悯要迁怒,左右也迁怒不到他头上。
游信这边会做什么打算,姑且不谈,
颜礼得了游信的允诺,便直接向游道的院子走了过去,他走得很快,就连小厮榆钱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行鹿?”他一进院子就开口喊道,“阿大,小公子呢?”他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小厮,开口问道。
“这、这……小郎君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特让我在这里向颜世子您告罪,说是、说是改日再约。”他这话说得是一个期期艾艾的,也不敢抬头看着颜礼。
“……”颜礼听了这话,静了片刻,把脸上的笑容一收,
他沉声道:“阿大你这胆子,是愈发大了啊——把游行鹿给我叫出来,若是他今天不亲自出来向我赔罪,那本世子今天就待着这里不走了。”
这话说得不算大声,甚至都传不到院外去,但却让院子里为之一静,阿大听了这话,豆大的汗顿时就从额上冒了出来。
眼看颜礼往院子里的亭子内一坐,摆出了长留的架势之后,阿大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世子爷饶命,”他低着头,“郎君他,已失踪多日了……”开了一个头,阿大见颜礼没有阻止他,
便壮着胆子,一五一十地把游道是如何失踪的、他们又是如何派人出去寻找的、府里的人又是怎么安排的,全都告诉了颜礼。
颜礼的脸色是越听越差——他想不到他那个娇生惯养的表弟要怎么在豊朝那个动不动就发生动乱的地方安安全全地生存下去,
一想到自己疼爱了好些年的表弟现在正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受苦受难——他就觉得难受。
“颜世子,咱绝对是真心对待郎君的——就那一天,就那一天,咱把郎君交到了乳母手上,没成想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啊——”阿大哀嚎着。
“成了,”颜礼皱了皱眉,“说起来我也没资格管你们这里的人,别再向我求饶了,没用。”
阿大听了这话,顿时喊也不敢喊了,闹也不敢闹了——他知道颜世子这话的意思,他是准备把这事告诉王妃了。
这照令王府一共有过两任王妃——一个是大郎君的生母,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的敦肃王妃,另一个是小郎君的生母,一直住在北苑的端容公主,也就是颜世子的姑母。
当初端容公主瞧上了照令王的容貌,不顾长公主的劝告,执意嫁给了他做继室——结果后来见照令王的容貌老去不复当年,这位骄纵的公主殿下便对他失去了兴趣,自请去了北苑独居。
端容公主平日不怎么管事,小郎君这事在他们的有意隐瞒之下,还未被北苑的人给知道——若是被端容王妃知道了,肯定又会大动干戈地着手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