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彦风靠在门边,双手环胸,神情轻松地看着两人道别。
“回去早点睡,路上小心。”
童韵轻轻搂了搂小舍,叮嘱道。
小舍头靠在她肩膀上,眼睛却看着祁彦风,声音有些沉闷地应了声。
他看到祁彦风的嘴角缓缓勾起,突然心中涌过一丝愤怒,猛地就侧过头来在童韵脸颊上用力落下一吻。
祁彦风的手从胸前放下,双眼微微眯起,嘴角边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童韵一愣,松开怀抱一个栗子敲向小舍的额头。
“从哪里学来的?”
小舍扯了扯嘴角,也不解释,只道了声晚安便快步钻入车里离去。
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童韵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冷,转过头来看向祁彦风。
“进屋去吧。”
祁彦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低垂着的双眼似乎饱含心事。
“小韵,我有话和你说。”祁彦风说完便转身进了屋里
等童韵跟入客厅,祁彦风已经端坐在沙发等着她了。
童韵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要谈论的是个很认真的话题,不禁有些疑惑。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换了个态度呢?
“祁大哥,怎么了?”
祁彦风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童韵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乖乖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到她依言落座,祁彦风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于是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小舍多大了?”
童韵讶异地看着他。
“过完年就17岁了,怎么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童韵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祁彦风本是低垂着的眼突然一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传向了童韵。
童韵心中莫名地一慌,想自己该是没有做错什么事吧?难道是小舍冲撞了他?
童韵知道小舍不怎么喜欢祁彦风,但这也不奇怪,小舍的性格本来就偏于孤僻,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拒之门外的冷漠样子,如果心情不好顶多再加上几句冷嘲热讽。当然,这个“任何人”里并不包括童韵。只是除了态度不佳外,小舍从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而且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也不至于让祁彦风如现在这般模样吧?
“怎么不说话?”
此时的祁彦风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这样的他反倒让童韵感到有些不快。
“祁大哥,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童韵抬眼回视过去,“但你的态度真的很奇怪,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祁彦风沉默地看着她,许久后才揉了揉眉心,重重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似乎有些过度了。今晚的确是预备好要找童韵谈话,可原本并不是想问这个,只是不知为什么看到小舍刚才的举动,仿佛一下子就无法控制住某种情绪一般。
放下按捏眉心的手,祁彦风调整了一下呼吸,决定回归正题。
“小韵,你不觉的小舍和你过分亲热了吗?”
童韵一愣,秀气的双眉因不解而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你自己说过,小舍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情分在,小舍现在已经快17岁,等再过一年就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觉得一个即将成年的单身男人和你这样亲昵,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吗?”
祁彦风平静而快速地说着,语气似乎在阐述一个很平常的道理,可神色间的凝重却令人难以忽视他的态度。
童韵张了张嘴,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十分离奇。
“他……小舍还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祁彦风冷笑一声,“一个比你高出一个头还多,会在离别前给你一个吻的男孩,你认为还能被称作是孩子?”
童韵几乎想不出话来接口,祁彦风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咄咄逼人地盯住她的眼睛。
“如果他什么都不懂,会在看到我时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浑身长满了刺,成天想着要阻隔一切想要接近你的男性生物吗?如果他没有想些有的没的,会故意在我面前和你这样亲热?”
童韵的眉头随着他每一个音的落下而越蹙越紧,等听到最后竟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说到底你就是看不惯小舍嘛!”
祁彦风板着脸扭开了头,冷哼一声:“是他挑衅在先。”
“什么挑衅?”童韵气得脸都白了,“我说了小舍只是个孩子,你到底要和一个孩子计较到什么时候?”
祁彦风也火了,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回去:“是我计较吗?你怎么不说自己偏心到过分袒护他?”
“我就是袒护他怎么了?小舍和你不一样,他……”
童韵猛然收声,她在说什么?这些事为什么要和祁彦风说?
“和我不一样?”祁彦风有些阴狠地眯起眼,声音中透出一阵剔骨的凉意,“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童韵一愣,自知有些失言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算了,总之小舍从小的经历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希望你能体谅他一些。”
成长的经历?你只是看到了他的经历,就能对另一个你毫不了解他过去的人妄下断言吗?
祁彦风垂下眼,眼底是一片冰冷。
童韵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抛开这股烦躁的情绪:“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这并没有意义不是吗?”
祁彦风沉默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童韵有些无奈地瞪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先放下了姿态:“祁大哥,小舍是我以前工作地方的一个孩子,因为幼时的经历有些孤僻自闭,我照顾了他很久,所以他才对我特别亲昵,我们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我承认小舍已经长大了,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女朋友,现在感情也很好。”
祁彦风低着头,嘴角挂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小舍真的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这样误会他。”
童韵的口气是委婉的,但却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坚持。
场面有些冷,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
过了很久,祁彦风才冷冷地抬起眼看着她。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些。”
童韵一愣,顿时有些恼火。什么叫不需要和他解释?明明就是他先发难的,一个人在那边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现在居然说不需要她解释,那他是问来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童韵不禁脾气也窜了上来,口气僵硬地冲了回去。
“我不是在向你解释,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你想知道的事实而已。愿不愿意听是你的是,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针对小舍。”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知道!”
“你!”
童韵简直要被他气疯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得这么快?
就在她气得直发抖的时候,祁彦风突然就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不送!”
童韵也赌上气了,扭过头去不再理他,连礼貌的道别也省了。
祁彦风冷着脸瞪了她一眼,抓起外套就向门外走去。
“童韵,到底是什么使你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祁彦风没有转身,丢下一句话后就摔门而去。
童韵呆呆地转过头,望着紧闭的房门。
“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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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领会过祁彦风的变脸速度,可童韵还是没有料到他这次会做得这么绝。
自那晚的争吵过后,两人已经冷战了足足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祁彦风不再来接送她上下班,更没有到她家里来吃晚饭。在工作室遇上了也当陌生人一般擦身而过,连眼神都不斜一下。如果是必须的工作交流,他也会要求李志浩在场,所有话都通过李志浩的口传达给她,即使童韵也在现场。
有一次童韵实在是忍不住了,例行报告后她故意走在最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了祁彦风的办公室,一把关上门,走到祁彦风的办公桌前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不觉的自己太无聊了吗?”
“这话等你自己变成熟了再来和我说。”
童韵气结,一掌拍在他的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纸笔一阵乱跳。
“明明报告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为什么还要李志浩重复一遍我的报告内容?又为什么要让李志浩转达下达给我的任务?你难道不知道同事们都用怎样的眼光在看我们吗?干嘛非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祁彦风“啪”一声摔下了金笔,抬起头怒视着她。
“这就是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
童韵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了,可心中就是不甘他这种做法,硬着头皮迎视着他。
“如果你改变这种态度,我就认错!”
祁彦风冷冷地盯着她。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为你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