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邵子明的学业快要修完,方杰也晋升为企划部总监的那一年,方杰终于开口叫邵子明回国到景天来上班。原本以为邵子明多少会考虑一下,没想到他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在结业典礼过后的第二天就买了机票回国。
现在想来,原来这一切,早在美国就都已经计划好了。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们吗?
恨到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报复我,值得吗?
方杰痛苦地闭上眼,眼角有酸涩的泪滑下。
辞呈被工整地摆放在司禹辰的办公桌上。
方杰垂手站在一旁,没有说任何的话。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无益,这件事他本身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弟弟犯下的错理当有哥哥来偿还。
司禹辰瞥了一眼桌上的辞呈,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抬头看他。
“我记得我并没有说过要接受你的辞呈。”
方杰垂着头,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波动,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般。
“对于这次的事件,我知道一句道歉是不足以弥补的,但还是要说……很抱歉辜负了您,总裁!”方杰深深弯下腰来,“我会将手里的股份全部还给公司,我已经通知财务部门从我往年的分红里扣除,不够的部分我会另外再补上。”
司禹辰挑了挑眉,声音冷了下来。
“你以为单凭你这些年来的工资和那不足百分之一的股权,就能弥补公司这次行销失败的亏损?”
方杰直起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气,头却始终没有抬起。
“我知道这肯定不够,但请宽恕我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都还上的!”
司禹辰沉默了一会儿。
“你拿什么来换?要知道,虽然这件事企业没有对外公开,但作为企划部总监从景天自动离职意味着什么,你总该清楚吧?别说在这个行业了,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再聘请你。”
签字笔敲在桌面上,发出扣扣的声响。
“我记得你母亲卧病在床有不少年头了吧,”司禹辰翻着手头的资料,“从财务部门送过来的经济状况看,你父亲上个月刚接受了内退,目前是失业状态。这么说来现在全家只靠你一个人支撑着,以这样的经济状况,你打算用什么来偿还这笔债务?”
随着一句又一句无可厚非的事实从司禹辰的嘴里吐出,方杰的背脊慢慢僵硬了起来,身子隐隐有些颤动。
“我会想办法……”
司禹辰看着他,挥手打断他几近无力的话语。
“你在景天几年了?”
方杰紧紧闭上眼,嘴唇颤抖着道:“六年。”他打从一毕业就以优异的成绩进入景天实习,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
“六年。”司禹辰重复了一遍,突然拿起那封辞呈,“从现在起接下来的六年里,撤销你的企划部总监一职,降为副总监,代理总监事务。另外,保留你在公司的股份和日常工资,但没收所有分红和奖励,留内察看。六年后如果你的表现能令我满意,再考虑官复原职的事。”
犹如听到惊天的消息般,方杰猛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司禹辰把玩着手里的辞呈,嘴角边挂着冷酷的笑意。
“当然,你该知道我的挑剔程度,如果在这六年里犯下任何一个小错误,这份辞呈随时都会生效。”
说完,司禹辰拉开抽屉,将辞呈扔了进去。
关上抽屉后,他双手环胸看着方杰:“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杰已经完全处于惊呆状态了,脑海中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回答上司的问话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
“没有问题的话,还不回去干活!下个月的企划方案你是打算拖到月底再给我吗?!”
司禹辰冷哼一声,目光直破逼人地瞪着那只呆鸡。
“是、是!马上给您送来!”
方杰习惯性地低头应声,飞快地拉开门向自己的办公室跑去。
司禹辰见他仓皇地都忘了要关门,不禁狠狠地冲他的背影瞪了一眼,拿起签字笔继续批阅起文件来,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方杰跑出老远后,才慢慢收住了前奔的脚步。
终于,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望着司禹辰办公室的方向。
眼神从震惊到内疚,再到汹涌澎湃的激动,最后竟隐隐泛起泪光来。
飞快地抹了抹眼角,方杰紧紧抿起双唇,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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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童韵刚一到工作室就被叫去了祁彦风的办公室。
晃了晃有些犯晕的脑袋,昨晚几乎一晚没睡,原本那番折腾和惊吓足以令人沉沉睡去。可童韵却没有丝毫睡意,眼神直勾勾地望了那副油画一整晚,满脑子全是司禹辰冰冷和焦急的神色在交相变换着。
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就很紧张她,为何会弃当初的承诺于不顾?明明说好要给小舍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又为何出尔反尔重新开起了深夜PARTY?明明前不久还抱着她甜言蜜语,转眼间就换上了冰冷的神色,仿佛连一个眼神都不屑再丢给她……
童韵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敲响祁彦风的门。
“进来。”清朗的男声响起。
童韵收起了纷乱的思绪推门而入:“祁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祁彦风的桌子上从来不会缺少文件资料,案头更是习惯性地摆着各种最新的葡萄酒咨询。
此时,他正在翻阅着法国送过来的最新葡萄品种研发数据,听见声音后资料里抬起头。
原本正常的神色在见到童韵时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
童韵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该不会是李志浩传错话了吧?
就在她要开口问出心里疑惑的当头,祁彦风突然放下手里的资料,身子向后一靠。
“今天早上保全部门来报,昨晚十点左右,一楼安全通道的玻璃窗被人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