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社里。
童韵正研究着最新接到的一个案例资料,阿美突然推开大门冲了进来。
不顾社长大叔疑惑的目光,阿美快步走到童韵桌边扔下一叠报纸,撑住桌面一阵气喘吁吁。
“你快看看。”
童韵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严肃,于是拿起报纸摊了开来。
娱乐版的头条是两张放大的照片。
一张是国际名模江琪的特写照片,那张冶艳妖娆的脸庞在照片里显得尤其楚楚可怜,令人看了就想要去安慰一番。
另一张则明显是偷拍照,照片里司禹辰站在路边温柔地笑着,一个女人背对着镜头,正将手放在他的嘴角边。
照片上方有一排醒目的黑体字:“名模只顾事业不谈感情,司少寂寞难耐另觅新欢!”
触目惊心的标题引入眼帘,童韵的思绪飘到了昨天晚上。
安顿好小舍从司家出来后,司禹辰照例开车送童韵回去。
在路上,两人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童韵的童年。
“孤儿院其实不像大众想象中那么可怜,那里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从小就被遗弃的,他们并没有童年的记忆,除了不习惯与陌生人相处外,其它都和正常孩子一样。我们也念书上学,也有同伴一起玩耍。”
童韵回忆着孤儿院的那段时光,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来。
“虽然孤儿院的经费永远都是个大问题,但院长妈妈从来不会吝啬对我们的关爱。只是对别的孩子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一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比较奢侈而已,但每到逢年过节院长妈妈总会给我们惊喜。因此,对于我们这群孩子来说,感恩的心往往会大于埋怨。”
车子在红灯时停下,她突然看见路边尚未关门的奶茶店,兴奋地拉住司禹辰叫了起来。
“你看!我还记得那时一杯奶茶可是贵得很,我们就在想只要能喝上一杯,叫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后来有一年儿童节,院长妈妈奔波了一天,终于找到一个愿意赞助我们的老板。那一天,每个孩子都得到了一杯珍珠奶茶。那个老板还许诺,以后的每一个儿童节都会给我们送奶茶来!”
她笑得异常灿烂:“那杯奶茶的滋味我永远都忘不了,现在喝什么都觉得没有它好喝呢!”
绿灯亮起,司禹辰笑着转了个弯,车子停在奶茶店门口。
他解开保险带,转过头来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童韵讶异地睁大眼,随即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老板,两杯珍珠奶茶!”
司禹辰刚要掏钱,童韵按住了他的手,古灵精怪地歪过头眨了眨眼。
“老板大人,今天我请你喝。”
司禹辰忍不住轻笑出声,收起了钱包。
温热的奶茶捧在手里,童韵满足地眯起了眼。
今晚的奶茶似乎特别香甜,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吗?
她悄悄地看了眼司禹辰,只见他瞅着手中的简易杯,半天都没有下口。
司禹辰可从没在路边喝过这个玩意儿,他喝的奶茶都是英国空运来的红茶精心泡制的。对这种装在纸杯里的奶精制品,他深深怀疑其美味度。
童韵见他踌躇了半天才嘬了一小口,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大少爷,珍珠奶茶要这么喝才对!”
说着,她猛地吸了一大口,咽下奶茶后嘴里塞满了珍珠。她嘟起嘴一阵咀嚼,边嚼边口齿清晰地道:“试试吧,很有满足感呢!”
司禹辰疑惑地看了看她满嘴的鼓鼓囊囊,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大口。一颗颗珍珠般大小的丸子蹦跳进嘴里,新鲜的感觉令他挑了挑眉。
“怎么样?”
司禹辰嘴里盘弄着珍珠丸子,出口的声音含糊不清。
“还不错……”
刚说了三个字,一颗黑色的小珍珠顿时从他口里弹跳出来,咕隆几下滚到了童韵脚下。
司禹辰懊恼地捂住了嘴,神色郝然。
童韵愣了愣,随即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满口的珍珠丸子都喷了出来。
司禹辰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忍不住也弯起嘴角笑开。
童韵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拿出纸巾一人一张擦起了嘴角溢出的奶茶。
“那边还有。”童韵指了指他的嘴角。
司禹辰拿起纸巾擦了擦,却没有找到正确的位置。
童韵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替他抹去了嘴角的湿漉。
司禹辰眯起眼,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嘴角挂起温柔的笑意。
收回思绪,童韵神情自若地放下报纸。
“那群狗仔真是活腻了!随便两张照片扯到一起就能瞎编乱写一通,还敢跟踪你们,看我不找新闻社的关系户整治整治他们!”
童韵和司禹辰交往的事虽然没有公开宣布,却也没有隐瞒任何人。本来童韵还担心恋情的曝光会不会给司禹辰造成麻烦,也已经做好了地下情的准备,可司禹辰似乎并不在乎,依旧是每天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义工社里。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两人总是一前一后地离开,现在则变成司禹辰大大方方地搂着她下班,临走前还会一一和众人打招呼,搞得整个义工社不想知道他们的关系都不成。
阿美她们几个和童韵比较要好的曾问过她关于江琪的事,毕竟司禹辰和江琪的绯闻当初炒得满天飞,至今也没传出两人分手的消息来。阿美她们不禁有些替童韵担心,担心她上当受骗。
“江琪那女人竟然说什么工作最重要,感情只是调剂品而已?还有!什么叫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居然还装好人劝你睁大眼别以为豪门易入!这叫什么狗屁话!说得你好像有什么目的一样……对了!你不是说他们早就分手了吗?那姓司的干嘛不出面澄清?!”
阿美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完全注意到社长大叔在听到她如此称呼司禹辰后倒抽一口冷气的剧烈反应。
童韵微微一笑,将报纸重新叠好。
“或许觉得没有必要吧,毕竟都是私事,不管是在一起还是分手,都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嘛。”
阿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一点都不在意?”她抚额长叹,“天哪!你脾气也太好了吧!”
脾气好?童韵眨了眨眼,她怎么记得那天在路上又“偶遇”一个司禹辰老相好的时候,她可是整整摆了半天冷脸给他瞧呢。
只是,有些事可以计较计较,但这种翻来覆去可以炒上十天半个月的冷饭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好,不说这个,司禹辰人呢?这报纸都发行半天了,他好歹也要打个电话给你吧?我就不行他没有看到!”
童韵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向手机望去。
黑漆漆的屏幕,已经都没有亮过了。
中午吃饭时两人才通过电话,却也没听司禹辰提起这件事来。
童韵微微蹙眉,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觉吗?
正失落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童韵一看,是司禹辰。
阿美一指手机,柳眉倒竖。
“不许接!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
童韵好笑地摇了摇头,按下了接听键。
“快下班了吧?”
“嗯,你……”
“怎么了?”
“不,没事。”
“对了,我今晚有应酬,不能来接你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不用替我留饭了。”
童韵顿了顿。
“好。”
“晚上别跟那小子聊太晚,早点回去,听见没?”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阿美一脸探究地望着她。
“怎么样?他有没有道歉?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童韵放下手机,神情有些飘忽。
“他今晚有应酬,让我自己回家。”
“什么?!”
阿美几乎要跳起来,怒不可抑地一拍桌子:“有没有搞错啊?他半句都没有提这事?!”
童韵暗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按住阿美的肩将她转了个身,向门外推去。
“好啦!这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今晚不是要去你未婚夫家吃饭吗?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阿美看了眼手表,低呼一声:“对哦,我都忘了!我先走了!”
走出没几步,她担心地回头看了童韵一眼。
“你真的没事?”
“放心啦,我可没那么弱不禁风。”
童韵微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阿美这才不放心地抓起包冲出门外。
回到座位上,童韵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向那张报纸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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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小舍睡着,司禹辰都没有回来。
童韵轻轻掩上门,背上包准备下楼回家。路过司禹辰的房间,紧闭的门缝里没有一丝亮光,她的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真的什么都不必解释吗?连一句安慰都没有,是太信任她了,还是完全不在乎呢?
刚走到门口,一辆车突然停在童韵面前。
车门打开,司禹辰从车里走了下来,脸上有着些微倦怠。
“还没回去?”
他走到童韵面前,轻轻搂过她。
浓烈的酒气从衣服上传进童韵鼻间,她不由地皱了皱眉,似乎喝得还不少。
“你喝酒了?”
司禹辰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轻笑着道:“应酬嘛,难免的。”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童韵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报纸的事。
“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