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喊声,斯钦布赫深深叹了口气,伸手触摸了一下锦瑟的脸庞,然后对着车外的乌恩其沉声说道:“乌恩其,停下车。”
“主子,不是要急着赶车吗?怎么又停下了?”憨厚的乌恩其赶紧将马车停下,不解地问道。
“进来喝杯马奶酒暖暖身子,一会再赶路。”斯钦布赫掀开车帘,示意让乌恩其进去。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子早就冻坏了,乌恩其毫不客气地接过斯钦布赫递过来的酒囊,喝了一大口,才觉得身子暖了过来。
“本以为锦夏会比我们苏里暖和些,谁知竟然比莫满还要冷。”乌恩其将酒囊放好,搓搓手,嘟囔道。
萧寒渊看见前方的马车停了下来,硬撑着身子,勉强骑马来到车前。
“敢问阁下可是苏里的九王爷?”紧紧攥着马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掉下马,萧寒渊的声音里满是疲倦与期待。
乌恩其看了斯钦布赫一眼,低声道:“主子,怎么办?”
斯钦布赫看了棺材一眼,站起身,走出车门。
“主子。”乌恩其赶紧跟在斯钦布赫身后,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斯钦布赫身材原本就异常高大,站在马车上,竟是比萧寒渊高出一个头去,看到萧寒渊的样子先是一愣。
萧寒渊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才赶回洛城,脸上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异常憔悴,与那个传说中玉树临风的气质根本没有可比性。
“我就是,公子驾马而来,不知为了何事?”斯钦布赫打量了萧寒渊一番后才慢慢说道。
“无事,只是在寻找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萧寒渊骑马上前,看了眼前有着湛蓝眼珠的刚毅俊朗男子一眼,临近马车慢慢地说道。
“哦?那公子应该去其他地方寻找。”斯钦布赫听到萧寒渊嘴里吐出妻子二字,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
萧寒渊冷笑一下,骑马围着马车走了几个来回,深吸一口气,一步跃上马车,直直冲向车内。
斯钦布赫一惊,下意识地就去阻挡萧寒渊,谁知萧寒渊早已踏入马车。
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原本就狭小的车间因为放着一口棺材显得更加拥挤不堪,萧寒渊只好忍着巨大的痛意,勉强跪倒在地。
额头上因为疼痛难耐,豆大般的汗珠从从脸颊滑落,萧寒渊浑然不觉,目光直直看向棺材。
内心传来一阵剧痛,疼得萧寒渊不能呼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棺材内部。
身穿一阵苏里风格长袍的女子静静躺在透明没有一丝杂质的水晶棺材中,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因为布满了伤痕,看不清女子的表情。
虽然身上穿着衣服,但依稀可见女子脖间各种青紫的痕迹,萧寒渊眼中满是疼惜,恨不得将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伸手去触摸女子的脸,却不料狠狠被人甩开。
“萧公子,这是我的王妃,希望你不要对她无礼。”斯钦布赫双眼紧紧瞪着萧寒渊有些不高兴道。
“你的王妃?王爷这话说的也太绝对了,难不成穿着一件苏里衣裳就成了你的人?”萧寒渊嗤笑道。
“别的我不知道,萧公子刚刚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可有什么证据?”
“王爷说她是你的王妃,又有何证据?”萧寒渊被斯钦布赫这么一问,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反问道。
“这把金刀就是我与她的定情之物,这世上也只有两把而已。”斯钦布赫从怀中掏出两把一模一样的金刀放到萧寒渊眼前,自信地说道。
萧寒渊看了金刀一眼,表情已经是平淡无奇,嘴上却是露出一抹冷笑道:“这样的金刀,我在军营中不知见了多少把,王爷可真是好笑,不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强词夺理吗?”
乌恩其本身性子豪爽,心直口快,远没有锦夏人那般说个话还要绕好几个弯,斯钦布赫在他心中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怎么能由萧寒渊这般诋毁?听到萧寒渊这样说,不由火大,粗鲁地将萧寒渊挤到一边,朗声说道:“我家王爷的事,不需要萧家少爷这么关心。”
“乌恩其,退下。”斯钦布赫沉着地将命令乌恩其。
“萧公子,你我与其在这里讨论她的归属问题,倒不如回你们萧府好好想想,她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斯钦布赫目光触及锦瑟的脖间,眼中发出一道嗜血的光芒。
萧寒渊身形一怔,还未来得及发挥自己的毒舌功能,又听斯钦布赫道:“她本无害人之心,只是因为这把金刀,却让人误以为她是我派去的奸细,受尽凌辱,敢问那时的萧公子在何处?”
斯钦布赫看着手中的金刀,语气中的悔意溢于言表,当初给她的这把金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地觉得好玩,谁最后竟然会因为这把金刀导致她命丧黄泉。
萧寒渊纵有满腔的疑问与理由,可面对斯钦布赫的质问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萧公子别忘了,在你们萧家人眼中,萧老太爷的死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我与乌恩其赶去的时候,她早就没了气息,身边还躺在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听到这里,萧家少爷怕是知道发生什么了吧?”斯钦布赫沉思一会继续说道。
气血上涌,萧寒渊喉间传来一股血腥味,强行压下,伸出手,萧寒渊近乎哀求道:“还请王爷,让我最后再看她一眼。”
斯钦布赫注意到萧寒渊的脸色白的有些异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萧寒渊起身上前,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在看见女子的那一眼终于有了一丝涟漪,眼光渐渐柔和,轻轻抚上女子的秀发,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簪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仔细端详了好久,才缓缓转过身去,踏出马车。
“你。”乌恩其没有想到萧寒渊竟会这么走了,本以为他会大闹一场,谁料竟是这种结果,看到萧寒渊别在女子发上的发簪,有些埋怨道:“这么丑的簪子,王爷怎么可以让他给王妃戴上。”
斯钦布赫透过车帘看了萧寒渊一眼,只觉得他的背影孤寂的让人倍感心酸,萧寒渊挣扎了好久,始终没有踏上骏马,看着地上斑斑血迹,斯钦布赫目光一闪,对乌恩其吩咐道:“萧公子好像受伤了,乌恩其,去帮他一把。”
“哎”虽是对萧寒渊对斯钦布赫的态度不喜,乌恩其还是很爽快地答应道。
乌恩其将萧寒渊托上骏马,看了马匹一眼,就听萧寒渊有些虚弱地说道:“多谢。”
“你不要谢我,要谢就去谢我家王爷,是他让我来帮你的。”乌恩其冲萧寒渊摆摆手朗声说着,赶紧跑回马车。
“王爷,萧公子已经回去了,我们也上路吧。”乌恩其说道。
“你可看出了什么?”
“看出来了,可惜了那匹上好的马,四只蹄子全都冻烂了,真不知道这萧公子是怎么照顾马的。”乌恩其本是爱马之人,看到一匹好马竟然被冻坏了马蹄,很是心疼。
斯钦布赫看了棺材一眼,淡笑不语,湛蓝色的眼珠中却是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