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打发图赖走后,多齐将庄妃召见之事与姚封说明,问起如何应付,姚封思虑的会儿,方才回道:“虽然新皇已定,但各派角逐并未停止,庄妃娘娘今夜子时有请,必是要你留守京城权衡局势。”
多齐道:“可是我又怎能留下?宁妹妹伤势也不知已如何!”
姚封沉思片刻,道:“今夜我与你一同进宫,明日过后此间事你不用再管,凡事有我。”
多齐懂他心意,极是感激,道:“等一些事情过了,我就回来长住。”二人回到屋坐在炕上闲聊了会儿,已晚,便各自稍作歇息。
半夜,二人用膳过后便即整装进宫,入宫后由纳兰德领着直往后宫。到达时,庄妃已在殿内等候,旁边一位幼童正是未来的皇帝爱新觉罗?福临,二人见着急忙叩拜跪安,道:“阿哥吉祥,娘娘吉祥。”
这时福临还未登基,故而仍只敢称作阿哥,但称呼在前,足已表达对其尊敬。
庄妃行事向来大体,吩咐左右扶起二人,赐座于一旁,道:“深夜将小王叔请来,深感抱歉。”
多齐知道这位皇嫂非一般女子,自不敢以常人对待,谨慎回道:“娘娘召见,微臣前来应召,乃份内之事,毋须客气。”
庄妃倒也真不再客套,说道:“先皇在时,常言小王叔为人直爽忠义,乃可托付之人,如今我母子势单力薄,朝臣明争暗斗,还望王叔鼎力相助,辅佐幼皇。”
多齐打起精神一本正经的说道:“正黄旗乃皇室本旗,本就该绝对效忠皇上,况且皇兄皇嫂待我恩重如山,岂敢有违之心?”
庄妃道:“有王叔此言,我母子既可安心。”接着又说道:“不过恕皇嫂多嘴,常言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望王叔看透此理,多用心朝政。”
亡父之伤与人生之不顺,确实严重影响着自己,但经周宁一事,人生已看透许多,实不应该浑浑噩噩,其实不需庄妃多言,多齐自也不会在随意出走,至于政治之事,则需日后多多磨练。于是回道:“皇嫂安心,待一些琐事了解之后,自不再随意。”
庄妃道:“如此甚好,当下两白旗实力日增,已有与两黄旗争高下之势。王叔青年有为,思绪活跃,望多着重培养旗下人才。”
多齐也知由多尔衮统帅的两白旗近年势力日增,况且日后由其辅政,两白旗实力只增不衰,两黄旗确实需要多挖掘人才,否则日后有黄袍加身一日时,实在难以抗衡。
顿了会儿,回道:“微臣遵命。”因这几日还要赶往长白山与周武回合上天池,必须将一些重要安排说说,以教安心,于是又道:“新皇登基后,微臣有要事,必须往长白山一趟,军中之事会托付于姚将军负责,若有要事皇嫂尽可调遣。”
舒尔哈泰逝后,正黄旗军务实质大多都由姚封管理,这点庄妃自是知晓,回道:“姚将军英勇骁战,调度得当,本宫自是放心,不过还望王叔尽快归来。”
姚封闻言立即起身跪于地,诚然道:“多谢娘娘赏识,卑职定当尽职尽责!”
庄妃点了点头以示嘉许,吩咐起身入座。
多齐听懂这归来二字深意,不仅只是要自己早些从长白山归来,更是要早将心思放在政事之上,无论对方意图如何,至少关心真切,不禁内心暖暖,回道:“微臣尽快。”
三人稍聊了会儿,多齐与姚封便辞行回府,路上两人聊起多尔衮与济尔哈朗辅政之事,姚封道:“郑亲王为人低调,朝政大权迟早会落入睿亲王手!”
多齐单手握着脑门使劲揉了揉,道:“十四哥,十四哥,我还是相信他!”
姚封道:“我倒不是说他有反叛之心,即使他有,况且时势也不许,我所担忧的是,荣亲王府迟早会成为他眼中钉。”
多齐道:“这倒也是,但我与他素无仇恨,相信手段自不会太狠。”
姚封道:“你相信他?”言词中颇为惊讶。
多齐道:“相信,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但决不会错。”
寒风冽冽,两人边聊边走,至王府时已是二更天,这几日多齐实在太奔波,太疲惫,回府后即往卧房,然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却是难以入睡。
至三更天时,索性裹上大衣来到院中,蜷缩坐在靠椅上,望着暗淡的天空愣愣出神,心想:“有大哥和许叔叔在,宁妹妹应该会没事的,荒天雪地里不知他们是吃些什么野味,冬菇、兔肉、鹿肉?听说长白山还有大熊。”越想越清醒,越急迫。
在院中独子愣愣呆了许久,忽然听闻一旁房顶风声忽忽疾想,倏地精神一振,抬头望去,果然一个黑影正如鬼魅而过,正准备起身追去瞧瞧,忽的一个身影如闪电追去,这下更是好奇,脚下猛地一蹬,提气急追。
这两人轻功着实了得,追了好一会儿,彼此距离才稍有缩近,不过逐渐觉得中间这位白衣人身影越来越熟悉,似曾相识,稍稍想了会儿,猛然一惊:“莫非是梅庄四剑中的一位?”
想到这不禁忽的又想:“前面的又是谁?深更半夜为何在此追逐?”
约莫又过半盏茶时候,忽然前面两人都相继停了下来,原来一条大河横在之前拦住了去路,白衣人早已察觉身后有人跟随,停下后身体微侧,以防前后夹击,缓缓的拔出腰间宝剑。
秋夜无月,夜色格外漆黑,彼此面目难认,白衣剑客摆开架势,处于以静制动状态。黑衣汉子立于江边,亦是一动不动,霎时,只闻江水缓缓流淌声,三人皆是一动未动。
多齐因未知是何情况,所以静了片刻不敢出声,然自白衣人拔出长剑之后,随着这股剑气越来越强,越加肯定此人便是梅庄四剑中的一人,终而忍不住问道:“可是梅庄四剑中的兄弟?”
只听白衣人回道:“原来是荣亲王,在下正是梅三!”说完转身全心全意面对黑衣人,言语间仿佛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