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涛与刘步伟二人闻言,欢乐无比,然此时不易显露丝毫,只得暗暗欢喜,刘步伟道:“外面仍有飞雪,要不立马行路吧?”
有飞雪藏踪,自是绝佳机会,诸人各自收拾,将龙德生与薛益章和李老爹置于车内,其余均步行。诸人为隐藏行踪,一路均避村避市而行。
至亥时,天已渐黑,众人寻着一处山洞落脚,而此时龙德生已渐渐醒来,瞧着周围黑乎乎一片,面前生了一堆柴火,十余人围绕而坐,其中有钟道,缓缓坐起身向钟道问道:“钟兄弟,我们在哪,是在阴曹地府吗?”
钟道急忙起身上前,道:“大人,你醒了,我们还未死,多谢了诸位朋友帮忙。”
龙德生顿了片刻,颤颤起身道:“钟兄弟,我们不应该逃的,逃了,罪名永远洗刷不清!”
钟道知其忠贞之心,虽有不甘,然身为臣子,“君要臣亡,臣不得不亡”,虽似愚,却是忠,此乃大信。闻言不禁面色泛红,甚是尴尬,不敢回言,心想:“若是大人回去自首,我便跟随就是!”
这时旁边的莫峰忍不住说道:“你这厮,怎这不知好歹,人家要杀你,你还要等死,现在你待怎地?”
沈默文听他言语极是粗鲁,拦之已晚,喝道:“三弟,不得无理!怎可如此对龙大人讲话?”接而又道:“当今世上,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为君而死者有几人?”众人本均是赞同莫峰之言,这时听得沈默文如此一说,似乎大有道理,更符合江湖侠客之行径,均是默默认可。
莫峰发牢骚似的,说道:“若是这样,那我们何必救他,还不如起初就应该成全他。”
沈默文横了莫峰一眼,其自觉不好意思,便不再多言。沈默文心想“救人只是我等一片好意,终不能保其生死一生,必须得其参悟通透究竟是生是死。我等大多与他不熟,所言未必会听,该如何劝之?”想到如何劝告,真是苦思难解,无奈之下,只得挑明身份,将发丝束起,道:“龙大人,可还认得在下?”
龙德生仔细瞧了会儿,似乎甚觉面熟,忽而惊呼道:“沈先生?”紧接又惊讶道:“你没死?”
沈默文苦涩的一笑,道:“时隔十三载,没想龙大人竟还认得在下。”
龙德生回道:“当然,沈先生是袁将军最年轻谋士,怎不记得!”
“为君生死,亦分明昏,龙大人还请三思!”沈默文劝道。接而又说道:“想袁督师当年忠心耿耿保家卫国,却最终以莫须有罪名加害,这等昏君,为其而死,值吗?”莫峰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愤愤道:“这昏君害死我家督师,终有一天我将拧碎他脑袋,为督师报仇!”说着双手狠狠做了个拧碎的动作。
云慧琴与小娅自幼便在仙女宫,即使是出宫行事也极少过问世俗之事,对他们所言根本不知为何。然陈贺及石正涛等人却是越听越惊讶,石正涛惊道:“沈大侠所说的袁督师,可是名震天下的袁崇焕袁督师?”
这时靠石而坐的薛益章嘶哑着说道:“不错,早年时我们四兄弟都在袁督师幕下。”
众人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刘步伟道:“没想三位大侠竟还跟随袁督师干过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真是教人羡慕,佩服!”说完恭恭敬敬向三人行了一礼。
石正涛哀叹道:“只可惜,袁督师虽然神武,却已死在昏君手上,不然那些满清鞑子岂敢在辽东撒野!”
莫峰应道:“正是!想当年袁督师镇守辽东,令清狗望风而逃,岂会像今时全已被清狗霸占!”说完瞥了一眼龙德生,道:“没想这厮竟还为朱由检这昏君卖命!”
沈默文虽见莫峰言语又过激动,但此次并未阻扰,而是说道:“大人,三弟脾气火爆,所言虽刺耳,却也在理,还望三思!”
陈贺少时听闻过此事,起初亦与众人一般心思怨恨皇帝昏庸中敌人反间计,谋害栋梁之材。后听从帮中长老与师傅议论此事时,师傅言到“百姓食其一肉,而咒其一声,必有因由。”
那时年幼甚是崇拜师傅甚至可谓盲目,其所言必是真理,从此便不再纠结此事。这时事隔十几年再听人议起,回想恩师之言,确实在理。自丐帮事变之后,为人一直少言,此时听得沈默文等人所言虽与己意见不合,但并未发言一句,只是静静的瞧着龙德生如何决断。
龙德生本乃性情随和之人,一直静听众人之言,至于莫峰如何说自己,谩骂君上,甚至说出些忤逆造反之言,均无甚意见,毕竟其已身为江湖中人,且所含情绪确实其亲身体会。见众人都瞧着自己,犹豫了会儿,张口说道:“沈先生,许多事你,你们┈┈”说到这时忽然打住,转而说道:“多谢各位英雄好意,只是龙某心意已决,明日便回去自首,各位英雄便也别再为龙某操心了。”说完接而对钟道,说道:“钟兄弟,你本为江湖人,无牵无挂,能走则走吧,不像我全家二十一口尽已被诛,独身一人岂能苟活!”说到凄惨处泪水不禁哗啦而下。
钟道昂然道:“在下既曾起誓终身追随大人左右,岂能失信于天地。”
龙德生老泪纵横的说道:“罢了,罢了!得交钟兄弟乃龙某三生之幸!”一边说着一边挥袖拭泪。
众人闻言均是拿此二人毫无办法,莫峰嘿的一声轻喝,道:“愚夫,愚蠢至极!”说着一脚将旁边一块巨石踢飞落在一旁,震的轰轰声响。
这时钟道忽然记起温宇歆所托书信还未转给龙德生,急忙掏出来,道:“大人,我们逃离时有位故人留了封书信给你。”
龙德生没想会在这时候来一封莫名其妙的书信,甚觉好奇,一边接过书信拆阅,一边不禁问道:“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