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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山中几春秋(一)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平常是道》

苍茫的青山总是雄浑的,在那青翠的山林里更是生机勃勃。若青山是一位极素雅美丽的女子,那么青山上的道观便是这位女子眼角下的一颗美人痣。

天心观自大梁立国时便已经存在,传至玄阳子已经是第六代传人。观中供奉的是道德天尊这位道教祖师。因道观建在深山中,再加上山路崎岖难走,故也就没有什么香火可言,最多也只有山脚下的小村庄逢年过节地来道观中上几炷香,布施一点香火钱罢了。

玄阳子也不甚在意,他本是及其闲散的性子,平常侍弄几亩薄地,够用就行。反正只要饿不死就行了,平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参悟道经,按照他的话来说,此间乐,不足与外人道也。

可是玄阳子看着正在怀中熟睡的婴儿,在惊喜过后就有点愁眉不展。想他玄阳子自由自在地过了大半生,蓦然间多了一个小拖油瓶,还真是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要他把手里的小肉团送给别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这小肉团一出生便有如此的灵性,被他狠狠掐了一把屁股,竟然不哭,还用眼睛瞪他。就冲着这股子先天灵性,说什么也要把他收归门下。何况,自己的大限也快到了,这个时候有一个合适的传人来继承,不把他收归门下,将来下去,那些先辈们估计谁都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玄阳子就有些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这一脉终于后继有人了,悲的是自己以前闲云野鹤的生活终究要远离自己了。

玄阳子用旧棉衣做了一个襁褓把方夜包裹起来,放进床上的大竹筐里。又看到传说方夫人死不瞑目的尸体,他庄重地对尸体说道:“放心吧!是个男孩。我玄阳子发誓,一定会把他抚养长大,你就放心地去吧。”

方夫人的眼睛缓缓闭上,神色也变得安详。玄阳子默默念起了道门的超度经文,念完之后,他对着方夫人的尸体告了一声罪,便开始按照凡俗葬礼为尸体安葬,期间更把为自己准备的上好棺材贡献出来。

待到一切忙完,天色已是黄昏时分。他看了看方夜还没有醒,还在呼呼大睡。便想起婴儿起床后都会饿,一拍脑袋,拿起自己的全部家当,便急匆匆地向山下的小村庄跑去,希望能购得一只产奶的母羊来喂养方夜。

方夜,疲惫地睁开眼睛,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便发现了不对,自己的手怎么这么小。心中呼唤繁星来扫描自己的身体。

“叮,报告,异常状况,身体为刚出生婴儿,身体无异常。加大扫描范围,进行所处环境分析。”

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叮,已确认所处星球,人类母星地球,正在根据星空来锁定身处时间。”

“警告!警告!根据星光演算,此身所处时间为大破灭前1200多年左右。”

方夜吃了一惊,连忙继续在心里对繁星下命令道:“重新演算几遍,务必不要出错。”

“星光演算结果验证无误,此身所处时间点与第一次演算无差。根据所有线索推断,可能是奇点爆炸时打破了宇宙最基本的熵增规则,产生了不可能存在逆熵效应,将主人你送到了大破灭前1200多年左右。”

方夜沉默不语,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生命以负熵为食,但是我却来到了几千年前。命运真是给我开了个大玩笑,不过,我宁愿相信我来到了平行世界,熵增规则真得是那么好打破的吗?我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吧。”

“繁星,将大破灭前的资料调阅给我。”

“抱歉,大破灭前的资料收录的所剩无几,大破灭将无数的历史资料损毁,而且第一届地球议会不愿意让文化和意识战争重新在新人类中萌芽,销毁了收录绝大多数旧文明史的资料。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资料通过审查,得以保存。”

方夜皱眉看着繁星所收录的资料目录以及每一个介绍,果然,大多数都是一些文化典籍,关于历史记录的典籍根本没有。

“唉!只能如此了。”方夜放弃了继续探索旧文明历史的想法。

突然,方夜听到了咩咩的羊叫声,由远及近,同时还有浓重的喘息声。借着皎洁的月光,方夜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正喘着粗气,死命地拉着一只咩咩叫唤的母羊。

此情此景,让方夜鼻头一酸。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关爱过他。他是生存法案下的牺牲品,他从没有过童年,自他记事起每天都是数不清地学习和训练任务,唯一让他感受过快乐的,大概只有睡觉和吃饭的时候,当然,在舰队里吃到的猪食不算。

他现在真心感谢上苍让他能够重新拥有一个童年,他决定要拥有一个完整的,美好的童年。于是,他望着捆好羊向他走来的气喘吁吁的老人,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老人又露出菊花般的笑容,逮着他猛亲。他挥舞着手奋力挣扎,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老道的魔爪,亲得他有点生无可恋,让他什么怀疑刚才做的决定是不是有点不妥。

不过,当他喝到一碗香浓的羊奶时,嗯!我做的决定真不错,真香!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青蛙的叫声以及虫鸣声在山间响彻。方夜睡着正熟,嘴角还在吧嗒吧嗒嘴,仿佛还在回味刚才所喝的羊奶的美味。直至水漫金山,将在床边睡觉的老道给弄醒了。

老道一抹床单上的水迹,抽了抽鼻子,心里暗想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把孩子的尿给把了,免得这小子晚上尿床。老道忙活了一会,把事情料理完,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方夜睁开惺忪的睡眼,大大伸了个懒腰,便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等着老道给他送了羊奶喝。

突然,他发现了床单的颜色不对,再看看小院里随风飘舞的另一个床单,他身体突然一僵,很快意识到昨晚他尿床的事实。

他带着羞意在心里大声质问繁星昨晚为什么不制止他不文明地行为。

繁星无奈道:“主人,昨天是你决定要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婴儿尿床是再正常不过了。何况,憋尿对身体不好。”

方夜无言以对,只能在心你爆了一句粗口,“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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