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见沉重的橡木门在修士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啊,真混帐!他到书房来,心里带着这么多问题,结果不仅又一次未能得到回答,反而还像火柴似的,点燃了一长串令他心里极想得到答案的问题。托尔的目光扫视着摊在茶几上的书。看起来,斯图塔根本就没有准备回答他的质询。不过很可能斯图塔是有意识地把这部大书留给他看的,以便他自己从中了解修士不敢明言的事情。他慢慢地开始读起来:既有与圣殿骑士有关的,也有与圣人遗物和势不两立的两派之间永不停息的争斗有关的。
阿雷斯早就学会了充分享受自己这类人的与众不同的优越条件。他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显示华贵的银光闪闪的戒指,他用大拇指熟练地一弹,镶嵌在戒指上的一个特小的盖子便开了。他把这戒指凑近自己的溜尖鼻子,贪婪地从戒指上的小暗盒里吸***,使之在自己体内产生强烈刺激的效果。与别人正好相反,他对其有害身体的后果毫不害怕。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具有非凡的再生能力,而且迄今已活了几百年,这是否确实应该归功于那位假正经的萨耶和抹大拉的玛利亚之间的这一次或者那一次幽会。如果确实如此,那么他真要为了自己这种因荷尔蒙的作用而偏离道德和礼俗的行为,向自己一贯品行端正的老祖宗致谢才对。他尝试过许多妙不可言的能使人陶醉的物质,这些物质使他的生存变得很轻松,并且美化了他的生存,他也从来不会在汗水浸透衣衫、战战兢兢、可怜兮兮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舍里夫驾驭那辆漆黑的拥有高贵东方血统的骏马进入修道院前面的广场,紧随其后的伊莲雅、蒂洛斯及另一名雇佣兵所乘坐的高级马车也跟着他们开进广场———阿雷斯没有记住这个雇佣兵的名字,因为据他看来,这家伙属于那类没有头脑的人,以致他暗地里相信,这家伙还能享有的生存时间是极其有限的。车内有足够多的位置装下待会儿将被塞进来的外甥,即使他在别人把他捆成一个大包裹之后乱踢乱打也无妨。
阿雷斯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高兴之意,喜滋滋地搓着双手。“现在就让我们把这个孬种带走吧。”他以决策者的口吻说道。
“可千万不要把修道院里的一半人都整死了。”舍里夫人点点头说。与阿雷斯相反,他显得很不愉快。他并不看阿雷斯,而是没有任何表情地透过侧面车窗朝着男生宿舍方向观看。这就是他们希望在其中能够找到托尔的那座男生宿舍。二楼左手第二间。要打听到这个信息是太容易了,容易得令人难以置信。
“你这样一个出身杀手世家的人,真他妈的不该这样仁慈,大笨蛋!”阿雷斯开玩笑似地说,而舍里夫的双眼依旧射出冷冰冰的光芒。
“我杀人,这是我的天职。这与我的感情无关。”他答话的声音没有任何感**彩。他的同伙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现在可别对我这样,你个奴仆。你没资格这么说。”
舍里夫有某些长处:你可以骂他,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他的一身深色皮肤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够把话语弹开似的。阿雷斯暗想,一旦话语什么时候真的钻进了他的心灵,那要在他的身上切开一条口,把话语再掏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是剑术大师。没有谁在摆弄刀剑时比我更灵活。
阿雷斯临下车时,嘴角最后一次鄙视地动了一下。他并不是很匆忙地迈步走向男生宿舍,舍里夫跟在他后面。
赛洛特选择藏匿地点真是煞费苦心,阿雷斯边走边想。如果说玛莉费尔德像俗话所说的只是一个小旮旯,那么这里就更是无人问津之地。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特别短的时间里发现了小托尔的踪迹。连找到赛洛特?赛洛特本人,他们也只不过花了几个星期,或者说是只花了几天的工夫。并且,还找到了这些极其可恶的圣殿骑士的住处及圣人遗物的藏匿之处。
一走到托尔的寝室门口,阿雷斯便愣住了。他所看见的人与他所想像的外甥可有点儿不一样。毕竟托尔血管中流淌的百分之五十的是伊莲雅的———暂且不管姐姐在制造托尔的那天晚上究竟是怎样割取自己的血脉。故而阿雷斯事先设想,自己即将见到的,应是一个聪明的、更显得内向的青年,因为他是在一个位于文明边缘之处单调而无聊得要死的修道院学校里,在一个羞于启齿言性的修士的庇护之下,度过了十八年光阴。此外,他们家族的成员自若干代以来,在身体方面就总是具有某种吸引人之处,不管他那个父亲的的血脉在制造他时具有多么大的优势,这起码也该部分地遗传给托尔。
而阿雷斯在托尔的寝室里所看见的这个又粗又笨的家伙,与他的这些想像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个小伙子无疑是身强力壮的。但是他那粘结成很难看的一绺一绺的黑色头发,他那黑幽幽的眼睛所射出的不安分的目光,他那更应归入貌不出众一类的面孔,所呈现出的因仇恨而扭曲变形的模样,这些通通都与伊莲雅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他那围着脖子的衣领是毛麻制品。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他双手握着一根球棒,怒不可遏地对这间宽大寝室里面所摆放的家具乱砸一气,砸得碎片横飞,残渣四溅。
阿雷斯满怀着忧虑与责备交织的心情摇摇头。如果伊莲雅看见自己儿子的这副德行,很可能会在瞬间里忘记自己一向不可动摇的镇定自若而狠狠地揍儿子的屁股———虽然儿子已差不多是个成年人了。不过,他的姐姐此时是坐在下面的豪华马车里等,于是这一回又该他来处理麻烦事了。
“如此大发雷霆,”他叹了一口气,脸上做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鬼脸,竭力以此掩饰自己对这个没有教育好的外甥感到失望的情绪。“一个缺少母爱的人,这样子是必然的。”
这个青年盛怒之下根本就没有发现门口还有个不速之客,此时他一转身就直端端对着陌生人冲了过来。阿雷斯迅速将带着手套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的一下便准确地击中了他的面门。他在失去知觉倒地之前,还极度恐惧地张开眼睛翻了一下白眼。
阿雷斯蹲下来弯腰观察他。这下子,他终于安静了,于是阿雷斯可以更仔细一些地看看他的模样。他的容貌确实算不上漂亮。几条很难看的皱纹分布在他宽宽的下巴上,使他显出一点点源自法兰克人血统的凶相。他那被阿雷斯砸破的微微弯曲的鼻子,涌出粘稠的浓血。阿雷斯的额头皱了起来。难道这是新近才缝合的伤口?如此不起眼的一个伤口出血,为何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自行止住?
这青年**着苏醒过来,浑身开始发抖。他那极度惊恐的眼睛凝视着阿雷斯,恰似一辆报废的汽车凝视着要把自己轧成饼的压力机。当阿雷斯把青年的脑袋稍稍抬起来一些,以便更清楚地观察他时,从他鼻子上冒出来的鲜血就流到了阿雷斯的臂膀上。
“这家伙就像一头猪似的流血不止!”阿雷斯明白自己打错了人,便这样骂了一句。“这不是他。”阿雷斯很生自己的气,抓住这个宽肩膀家伙的脑袋,将他拔起来坐着。“托尔在哪里?”阿雷斯使劲摇晃这个家伙,根本不顾他新近才缝合的伤口,于是那伤口又绽开了。“快,开口呀你!”
“吾无只得。”青年结结巴巴地说,原来他的牙齿上缠着线,几乎不能讲话。他显然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疼痛。对此阿雷斯觉得无所谓。阿雷斯所忧虑的,并不是这种人的问题。反正这种人他不认识,以后也永远不会再见到,况且他们的寿命也远远不到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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