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天仪宫内烛火闪烁。
垂暮的光景被静谧代替,坐于龙椅上的皇上的眼神寒冷似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一个是他宠爱的阿哥,一个是他策立的太子。如今两人竟然为了一个宫女赌上自己的性命。
时间缓缓流逝,凝固的气氛中有令人窒息的肃杀。
皇后冷眼剜着跪在地上不争气的祁逸,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拉起来狠狠的甩他几巴掌,身上正在聚集着越来越浓重的怒气。
跪在地上的言言被这种肃杀的气氛骇的清醒了许多,抬头望去,只见龙椅上皇上那威严的瞳孔攸的射出一道寒澈的眸芒,他犀利的眼风迅速扫向她静谧的脸孔。言言的心里微微一惊,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她知道,如果现在她表现出惶恐,那么,皇上只会更加怀疑她会是敌国的奸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索性言言也不去辩解,就算要辩解,却发现也没有理由去辩解。她唯一的解释,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可是,这只会被他们当作无稽之谈,满口疯言疯语。
祁枫伸手紧紧抓着言言的手,感觉到他手中的力度,言言望向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朕听了这么久,也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件事,朕自会派人去查清。”他缓了缓脸上的震怒,清冷的眼眸深处涌起一丝失望,“你们先起来吧。至于这个宫女,先押入大牢,待朕查明,听候发落。”
“父皇……”太子急呼,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皇后的神情阴冷,生硬的打断他,“够了,逸儿,还这样胡闹。”
“父皇,您饶了言言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关入大牢,她生病了再加上这全身伤痕,她需要看太医。”祁枫跪在地上,一脸担心的看着言言,只见她小脸苍白,浑身脏兮兮的,还有几处伤痕赤裸在外,格外的惊心触目。
“够了。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想着保别人。她的伤朕自会派人去处理。”皇上一脸失望地看着地上宠爱的儿子,怒道:“你们俩敢用性命担保,如果日后查明证实她确是敌国的奸细,你们俩别怪朕不念及父子之情。”
话音刚落,皇后的身子瞬间僵硬,体内的血液充斥着头皮,蓦的惹来一阵头晕。本想着借此来挫败七阿哥,却不想自己的儿子偏偏赶来趟这趟浑水。现在情势根本不如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反倒愈演愈烈。
“皇上,太子一直身在皇宫,也是一时糊涂才会用性命作担保,皇上岂可当真。如果查明她是敌国的奸细,那太子他岂不是冤枉。”
“皇后!”皇上脸色微变着低吼道,“身为太子,他做事就得有自己的主张,也要为自己的做下的决定负责。”
闻言,皇后面色凝重起来。她明白,要想在皇宫里安然的生存下去,必要的时候就需要忍气吞声,更要明哲保身。可是,她辛辛苦苦推上位的儿子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宫女而用自己的性命作担保,自毁前程。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她是如此痛恨言言,剜向她的眼神寒冷彻骨。
“闹了一宿,朕也乏了,摆驾回宫。你给朕好好呆在御阳宫里反省,夜闯天仪宫的事,朕日后再找你算账。”说着,他不去看一旁跪着的祁枫,按了按昏沉的脑袋,瞥了眼地上面色沉静的言言,开口吩咐道,“将此宫女押入大牢。”
闻言,身边的奴才已将地上的言言往大牢拖去。
“皇上,臣妾以为此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解决……”
皇后走到皇上面前直视着他,眼神里有着不甘心。
“好了,朕自有主张。”闹了一晚,平息的怒容再次被勾起,皇上生硬的打断皇后的话,拂袖而去。
回到御阳宫的时候,九阿哥立刻跑了出来,苏夕站在一旁,两人皆担忧的看着他。见到一脸凝重的他,身后并没有言言的身影,一旁的九阿哥按捺不住,“七哥,你说话啊,小美人不在天仪宫?还是你没找到她?”
“找到言言了。”他脸色一沉,垂下了头,径直朝里面走去。
“真的吗?”九阿哥高兴的叫道,随即发现不对,一个箭步追上他,“那找到了你怎么不把言言带回来?”
祁枫没有说话,眉宇间全是难以掩饰的忧愁与担心。
“七哥,你倒是说话啊?小美人出事了吗?”九阿哥拦在了他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冷风袭来,他蓦的转身,背对着聒噪的九阿哥,“苏夕,你去准备些纱布还有金创药。”
“是,殿下。”苏夕心里隐隐不安,但对于他的命令,她一向是惟命是从,从不多问一句,这也是祁枫喜欢她的原因。
苏夕才刚抬脚,耳边就响起九阿哥破天荒的大叫,“怎么了,七哥,你受伤了?没看见你哪儿受伤啊。”
被九阿哥这么一叫,他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小九,你替我去办件事。”
“恩。”九阿哥一口应承,刚准备抬脚就走,立刻转过头来,“七哥,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言言是被皇后的人抓了去,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被他们用了鞭刑,你替我去查出是谁用鞭子对言言用刑的。我不能对皇后怎么样,但是,我要那个执行鞭刑的人痛不欲生。”说这话的时候,祁枫的双眸中渐渐笼上了一层幽暗的狠色,他不能让伤害了言言的人还自在的活在这个世上。
“恩。”九阿哥坚定的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全身一震,眼中是一片心惊,“谁敢对小美人用刑,他不知道她是你御阳宫的人吗?我看他是找死。”
“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不过,你要从川云德那个狗奴才身上下手,很有可能是他执的刑。这件事你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千万不要让皇后知道这件事而大做文章。等下我去牢里去看看言言。”
“恩,待我查出来是谁动的手,我定要他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说着,他离开的御阳宫。
夜风拂过,四周黯然沉寂,惟有片片树叶株株花草在无声的颤抖。
天仪宫内。
所有的奴才都退下去了,皇后一脸盛怒的站着,而太子跪在地上,殿内烛火昏暗的闪着,映在人的脸上异常的冰冷。
“你太不给我争气了。”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祁逸,拂手想要打醒他,手掌僵在半空,久久未落,终于还是垂了下来。
“母后,儿臣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抓言言,还要骗我?”祁逸直直的看向皇后,眼底波澜汹涌,声音却没有一点感情。
皇后一愣,脸上的怒意更深,忍不住全身颤抖,“为了一个宫女,你来质问你的母后?你还有没有把你的母后放在眼里?”
“母后。”祁逸忍不住大声喊道,眼底在不停的挣扎着,“正因为你是我的母后,儿臣才不想看到母后再错下去。为了我这个太子之位,儿臣看到的是母后犯下的错在日益渐增。今天,我不相信母后会无缘无故的将言言捉来只是为了让父皇知道她是敌国的奸细。”
“住嘴!”皇后终于咆哮着怒喊。
汹涌过后,一切终将归于平静。
皇后牢牢的盯着地上的祁逸,那瞳孔中浮着一抹盛怒而后的血红,无法抑制的深重怒气自她的身上散发开来。
一阵冷风吹过,烛火扑通扑通急促的闪着,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隐约间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经过这一次,他是如此的害怕母后还会做出对言言不利的事情来。
他带着恳求,抬头看着皇后,“母后,我喜欢言言。所以,我求求您放过言言。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不会对你构成威胁,您就放过她吧。”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那个言言。”皇后怒看着他,感觉到怒气抵着她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来,“你的父皇最恨的就是不以国事为重,天天为儿女情长的事所牵绊。而你现在,却喜欢上了一个宫女,为了她,你竟然拿你的性命在开玩笑,你觉得我还能放过那个夏言言吗!”
皇后将最后几个字念的分外的重,一字一句烙在祁逸的心上。
“母后,如果您再做出对言言不利的事情来,儿臣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祁逸蓦的站了起来,忍着脚上传来的僵麻,他终于对他的母后说出了这翻话。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响彻耳迹,她此刻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双眸顿时放大又迅速缩小,强硬的阻止正在颤抖着的身体,她看向他的眼神瞬间没了温度,慢慢的逼近他,“你在威胁本宫吗?”
“儿臣也没有办法。”祁逸缓慢的吐出,坚定的连指尖也也在宣告他的肯定。
剑拔弩张,房间内顿时静谧的肃杀,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川云德的声音,“皇后娘娘,奴才有要事要禀报娘娘。”
皇后微微皱起了眉,挥手示意祁逸回去。
“娘娘,为了一个宫女,您何苦跟太子生这么大的气。奴才有一法子,让您宽心。”待祁逸离开,川云德附到皇后的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