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迎风而立,大风将她的衣袂卷起,乌黑如瀑的发丝倾斜在腰间随风飘零。远观其淡雅高贵,其神若何。近观其冰清玉骨,质美如兰。
她目光诧异,瞬间平静如湖水,看着眼前的祁裕,他竟开口对她说对不起,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无需跟我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言言冷声道。
冬日里的风带着寒冷的生涩,吹在脸上,像禾苗的齿轮滑在脸上,阵阵生疼。轻风将两人的衣袂吹的飞舞,而一旁的高德才在祁裕的到来,就走到了殿内去了。
“那天,打的很疼吧。”
言言有点好笑的看着他,六年后再见到他,他似乎已经变得冷酷无情了,怎么这会又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心疼。
“就算疼,也不关你的事。”
语罢,言言不想再和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就往殿内走去。手蓦的被他拉住,他似乎又在生气,拉着她的手很用力。忍住手上传来的捏痛,她转头瞪向他,眼神里带着冰冷,“三阿哥,你还是放开我的手吧。这里是乾清宫,我目前至少也是被大家公认为是七福晋,您这样与我拉扯,不怕别人说闲话,我怕。”
说完,她用力一甩,转身就走。感觉到身后僵硬而愤怒的目光,她并没有开心的笑,反倒心里有些暗恼着自己说话也在不经意间变的刻薄了起来。
言言在殿内看着皇上和乐儿玩的开心,过了一会,祁裕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不想见到他,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只好找了个借口,带着乐儿离开了乾清宫。
离开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祁裕身上散出的冰冷,心里莫名的不安。抬头瞥了他一眼,他眼底的阴鹜让她让她心里的不安加剧到了极点。
走出乾清宫,乐儿吵着要去见他的爹爹,言言何尝不想去见他。但她怕她去了会让他在那里不安,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很敬重他的父皇,如果他知道皇上已经撑不了多久,肯定会在牢房里干着急的。
最终还是拗不过乐儿,心里衡量再三,还是决定要将皇上病重的消息告诉他,她更怕他在日后得到的消息是他的父皇早就已经去世,那样的打击对他会更大吧。
祁枫对她和乐儿去牢房里看他高兴的大笑着,抱着乐儿在牢里开心的转了好几个圈。言言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祁枫早就看出了她有心事,与乐儿打闹了一会,他拉着她坐到了炕上,轻声道:“言言,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小九来牢房里找过我,也告诉了我一些情况。你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等我从这里出去,我们就离开京城吧。”
言言点了点头,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不愿意陪我离开京城吗?”祁枫笑着凑近她的脸,睁大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委屈的扁下了嘴。
言言摇了摇头,他顿时耸下了肩,“那就是你怕跟我去过苦日子了,离开了京城,我就不再是阿哥了,没有了俸禄,到了别的地方,就只能过苦日子了。”
“不是这样的。”言言急着解释道。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祁枫大笑着伸手按着她的嘴角往上提,笑道:“我逗你的,看把你急成这样。快笑一个,别再笑的那么勉强了。”
言言有些无奈的打开他的手,一旁的夏乐乐不满被扔在一旁,吃醋的爬到祁枫的腿上坐下,“爹爹陪我玩,因为乐儿以后都没有时间陪爹爹玩了。”
祁枫错愕的看着他,只听见夏乐乐继续开口,“皇爷爷生病了,乐儿以后要陪皇爷爷玩。”
言言浑身一滞,看着祁枫的身子也是一僵。她不安的抓着他的手,轻声道:“乐儿没乱说,皇上他是真的病了。”
言言将皇上的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祁枫,看到他眼底的沉痛,她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却无法说出安慰的话来。
回到风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林芯和祁逸正在院子里等着她回来,言言先将乐儿抱到房间里睡觉,再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坐下。她没有瞒他们,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都讲给了他们听,看到沉默着的祁逸,她轻声问道:“要不要进宫去看看皇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抬头看着她,“不要了,我不会再回皇宫了。”说完,他起身就回了房间。
林芯也是微叹着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言言,轻声道:“他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吧。”
回到房间,言言也是睡不着。躺在床上左翻右翻,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突然觉得真的好累。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一晚上她的眼皮都在跳,心里莫名的心慌。
她以为是祁枫出事了,一早就去了九阿哥府。在听到九阿哥信誓旦旦的向她承诺祁枫一定不会有事时,她的心慌还是没有减轻,反倒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
带着这种心慌,她吩咐了谷蕊替她熬了一些宁神的汤喝,还是没用。奇怪的是,也不知道祁逸是去了哪儿,一早就没见到他的踪影。林芯也是,就算是出去,虽然不会过来向她打招呼,但至少府里的人应该知道她是去哪儿了。
“谷蕊,你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他们去了哪儿?”言言端着宁神汤,看着在一边忙活的谷蕊问着。
见她摇头,她又开口道:“那今儿早上,府里有没有来过什么人?或者说是,你早上看到了他们没有?”
谷蕊还是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什么,她忽然大叫道:“我记起来了,早上我正要去厨房的时候,见到了祁公子,见他手里好像拿着一封信走了出去。”
“信?”言言微微一愣。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当时争着去厨房,也没太注意,只知道祁公子手里拿着东西走出去的,应该是信没错。”
言言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祁枫不在的这些天,会有祁逸和林芯陪在她身边,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眼皮一直在跳,索性她回到了房里去躺着,也许闭着眼睛会好点。
皇宫内,朝堂之上。
皇上坐于龙椅上,面容有些沧桑憔悴,不时会微咳嗽几声。朝中大臣皆跪地祈福,无不担心皇上随时有驾崩的可能。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又有大臣开始劝他尽快立太子。他也知道要尽快立太子,但也心中却没有人选。
一直宠爱的老七如今也在牢里,放眼望去,他身边就只有祁裕的才能要出色些。因为咳嗽的厉害,皇上早早就退了朝,回到了乾清宫。太医们看完后,也是面露担忧。
祁裕下朝后就去了乾清宫,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躺在软榻上,看着前来探望的祁裕,皇上有些疲倦的闭着眼睛,“你回去罢,有太医在就行了。”
祁裕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一旁讲着小时候的一些趣事。那时的他也深受皇上的宠爱,那段时光也是最美好的。似乎勾起了皇上的回忆,谈到那段时光,皇上也开怀的笑了起来。然而,皇上没有注意到的是,祁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透着森寒的冷意。
九阿哥查到了一些证据,正急着往乾清宫赶去。在殿外碰到了高德才,他急道:“高公公,父皇他睡了吗?”
“还没有,正和三阿哥说着话呢。”
“那好,我现在就进去见父皇。”说着,他就要进去。却被高德才拦着,“太医说了,皇上不宜太累,想必九阿哥进去是要讲一些政事。九阿哥还是请回吧,皇上现在的身体不宜说这些事,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九阿哥找到了证据,哪里肯就此回去。不顾高德才的阻拦,九阿哥直接冲进了殿内。
此时的言言还不知道九阿哥已经找到了证据,躺在床上,眼皮使劲跳个不停。她有些纳闷的又走出了房间,到院子里坐下。
“福晋,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一旁的谷蕊走至她的身边问着。
言言摇了摇头,“只是心里发慌,感觉要出什么事一样,坐立不安的。你去前厅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人来传过信?”
谷蕊立刻跑了过去,过了一会,又重新跑了回来。微喘着气,道:“福晋,没有事情发生,也没有人来传信。福晋,您别多想了,想必是您晚上没睡好,才会有些坐立不安的,奴婢再去替您熬点宁神汤吧。”
话才刚说完,突然一只飞镖从她的眼前蓦的飞快,正好插在了房门上。谷蕊被吓的跌倒在地,震惊地看着门上的飞镖,一时还没缓过来。
言言立时跑过去将飞镖扯了下来,上面还插着一张纸条。当她看到纸条时,脸色顿时煞白,指尖颤抖着紧抓着那张纸。
从地上起来的谷蕊伸来要看,被言言立刻藏到了袖中,笑道:“小孩子闹着玩玩飞镖呢,小蕊,你去替我熬汤吧,我喝完就去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