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冷风犹如带着冰凌的刀子,滑在脸上,带着干涩的生疼。
言言凭借着印象,穿过一条条街道。可能天气寒冷,今日街上的人并不多,但也不少。她穿走在人群当中,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眼前一闪而过。她没有心思去细看行人脸上的表情,手里紧握着祁裕写的几个大字,“欲知实情,老地方见。”
在京城,与他见面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他的府邸,另一个就是上次他派人领着她去的那个地方。她没有犹豫的往那处没有名字的宅子走去,因为宅子地处偏僻,一路走来,路上的行人少了些。
祁枫入狱,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是被人陷害的,而那个陷害他的人最有可能会是祁裕。她没有如上次那样去找他,是因为她知道即使找他也没有用。而这一次,他主动找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带着心里的疑问,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宅子里,门是虚掩着的。知道他是在里面等着她,她也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令她有些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如上次在院子里见到他。言言站在院子里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他。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女子的声音传出,她蓦的转身朝房间看去。仔细一听,竟有些呜咽的声音。
言言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急忙朝四周又打量了一眼,发现这里正是上次见到祁裕的地方。带着一丝疑惑,她朝那间房间走去。才刚走到房间的门口,房门突然被拉开。
一个只着薄纱的女子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言言吓的退后了几步。那女子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她,朝里面喊了声,“公子,她已经到了。”
“让他进来。”一声慵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言言认清了这声音,是祁裕的。看着那女子在如此寒冷的冬日里居然只着了一身薄纱,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都觉得冷,那女子居然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走进房间,里面一片昏暗。言言跟着那女子摸索着走着,走了几步,突然的光亮让言言伸手拦在了眼前。待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才将手从眼前移开。
此时,祁裕正躺在软榻上,身旁放在几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正熊熊燃烧着。他的身边站着的几个女子皆只着薄纱,有替他捏着肩的,也有替他拨着火的,还有替他捶着腿的。
言言站在一旁,看着他微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他是会很享受此刻吧,身旁的女子的容貌个个都清丽脱俗,身材又都是很好,在薄纱下,散发着撩人的热度。
良久,祁裕躺在软榻上没有理她,她也站在一旁没有看他。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软榻旁站着的那些女子嘲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不理。
“够了,你们滚下去。”
突然,软榻上传出一声怒喝。言言被这突然传出的声音吓的心底一震,心跳都被吓的跳快了几拍,下意识的往祁裕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身边的几个女子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各各花容失色的跪在地上。
“公子,您吓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我叫你们滚下去,没听见吗?”那女声被粗暴的打断,只见祁裕眼中的怒火似要将地上的女子燃成灰烬一般。跪在地上的人皆颤抖的起身,离开时还不忘憎恨的瞪了她一眼。
言言也是被他情绪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
“进来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出声?”祁裕突然从软榻上一跃而起,冲到言言的面前,抬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言言立时后退几步,瞪着他,怒道:“是你叫我来见你,我来了。我来是想听答案的,除此之外,我不想和你说任何话。”
她知道她如此说话会激怒他,但显然是,他已经激怒了她。她不知道他要怎么报复她,但她知道,他已经开始行动。祁枫之所以会被关进大牢,她已经猜到是被他陷害的。
她看到他眼中燃起的怒火,似要将她烧为灰烬。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重新坐回了软榻上,笑道:“我没有低估你,你能如此之快想到我说的老地方就是这里,看来你也是记住了这里。只有喜欢,才会记住这里吧。”
言言不解的看着他,他的长发没有扎起,而是随意的披着。因为之前的愤怒,竟有几缕长发搭在了他的眼睛上,挡住了他眼底的情感。他并没有伸手去拂开,而是任由着他挡在眼前。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言言不想理他,没有开口说话。带着敌意瞪向他,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祁裕凝视了她一眼,嘴角勾起那抹冷酷,笑道:“只可惜这里小了些,环境倒是不错,蛮适合两个人住的。”
“你究竟要说些什么?”言言没好气的说。
他突然大笑了一声,嘴角那抹笑容挽的更加深,笑道:“你不是要听真相吗?怎么连这点耐心也没有。”
言言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说话。
“为什么他出事后,你没有主动来找我?”祁裕突然冷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怨责。
“找你有用吗?你一旦出手,又怎肯因为我找你而放手。”言言亦是冷声道,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嘲讽。
祁裕浑身都僵硬的坐着,“没错,如今就算是你求我,我也决不会再次心软。我已经给过你太多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言言突然紧闭着双眼,不一会就睁开了眼睛,眸底只余平静,道:“如果你找我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么我也听完了。”
说完,言言转身就走。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他的一声低吼,“你就不想知道我上次为何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言言抬着的脚步顿时凝滞,转身看向祁裕,只见他从软榻上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她竟看到他脸上闪着诡异的笑容,就像是恶魔附在了他的身上一般,带着压迫人情绪的恐怖。
“为什么?”言言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只是为了让你知道,皇位我势在必得。那只是我为了争太子之位而步的棋,至于,他最后会不会死,这都要看你。”
听着他的话,言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吗?祁枫是不跟你斗,如果他真要跟你抢皇位,你一点机会也没有。”
“是吗?他现在可是在大牢里,谋反的罪名可让他在牢里吃尽苦头。”祁裕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丝凌厉,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由的凌厉了几分。
“你以为你弄了些兵器藏在军营里,就能证明祁枫有谋反的心思吗?皇上是个明君,怎么可能会因为搜出了一些兵器就杀了祁枫。况且,这些兵器到底是原本就在那里的,还是被有心人故意放进去的,这谁也不知道。我也可以说是有什么人趁机栽赃嫁祸,意图谋害七阿哥。”言言凝声道。
祁裕的眼中流曳着冷冷的波光,用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说了一句,“我的目的只是争皇位,至于他会是生还是死,我也不知道。”
言言匆匆离开了宅子,虽然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但从祁裕的口中可以知道,祁枫确实是被他陷害。可是,她也没有证据,就算她现在冲到皇上的面前,没有证据,也是一点用也没用。
房间内,祁裕疯狂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双目赤红的瞪着她站过的地方,他将她约到这宅子里,他只想听到她求他,而不是冷静的站在一旁。
他是故意找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子在身旁伺候着,他是故意闭目不理他,但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情愿她质问他为何要如此置祁枫于死地,他情愿她愤怒的指责他的恶毒,他的心狠手辣。
他最受不了她如此冷漠的看着他,如此疏的看着他。她应该是要置问他,应该是要骂他,应该是要恨他。
看着一地的狼籍,他冷笑着坐到唯一没有被他砸烂的软榻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自眼角溢出,原来,他只是想见她。
言言离开宅子之后,被街上的冷风一吹,人也冷静了下来。现在,她就是要证明那些兵器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可是,她要怎么去证明?
回想着祁裕找她说的那些话,心里蓦的一个激灵。他为什么要与她讲那些话,难道他竟那么闲?
正想着,她已经走回了风王府。刚走进院子里,就见到谷蕊着急的跑到她的身边,急声道:“福晋,您去哪儿了?”
言言带着一丝疲倦,道:“小蕊,你去替我准备一辆马车,我想去宫里一趟。”
“福晋,你想去看殿下吗?可是,皇上下了命令,任何人也不得进去探望。”
听着谷蕊的话,言言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要往房间走,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言言立刻转头,只见林芯从外面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