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相接的荷叶中间,粉红的荷花有开的灿烂的,有开着一半的,也有含苞待放的,娇滴滴地倚在荷叶中间。
言言坐在湖边,看着金鱼在荷叶下追逐嬉戏。
因为手上的伤口还没好,祁枫允她休息几日。言言也乐的清闲,趁此机会,一连好几日,言言都躲着祁枫,尽可能的不见他。
阳光洒在言言的身上。
她思考了好几日,她对于他,可能只是一时新鲜。时间久了,他想清楚了,自然就不会缠着她不放了。
远远就瞧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中间她认识的有三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还有昭玥格格。自七阿哥祁枫的生辰过后,这几日,他们可谓是御阳宫的常客。
言言只得起身行礼。
一旁的昭玥忙跑过来扶她。也不知道她是中了什么邪,现在对她出奇的好,不似以前那般表面可爱,背后阴暗。言言瞧着她的眼睛里也却是一片中诚,不似以前的心高气傲。言言也顺着她意,既然她不跟自己斗,那自己也没理由跟她斗。何况,人家是格格,她只是小小的一个奴婢。在身份上,她就斗不过她
而让言言觉得有点吃力的就是三阿哥祁裕。每次她见着他,都觉得无形中身上有一种压力,他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特意的疏离,又特意的靠近。她总觉得他看向她的眼神有点诡异,却也看不出哪里有端倪。而且他的眼睛总是冷冷的,让人看不真切。
最让她头痛的是九阿哥。自从在生辰宴后,他每天都过来御阳宫,每次都要去找她,说什么一日不见她,如隔三秋,气的祁枫都对他下了逐客令。虽然她知道他只是故意在祁枫面前说,但他每天都要围着她吵,这也让她头都大了。
言言抬头,正好撞上祁裕的眼睛。他冲着她笑,言言被他这一笑给惊住了。他是在对着她笑吗?很明显,他的眼前只有她。
“你们今天又来我这御阳宫又是所谓何事啊?”
言言被他背后突来的声音给吓到,脚一滑,身子往湖面跌去。不意外的,腰身一紧,身后的人一把掠过她,紧紧搂着她,贴到了他的胸口。正巧对上那双眸子,四目相接,言言看到他眼底的炙热。
夏日的风吹来,她忽然闻到了他的体味,淡淡的,却像冬日里的梅花香,让她有点着迷。她忽然有些紧张,慌忙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下次小心些。”
声音温柔似水,听到言言心里有些慌乱,听到昭玥心里却一阵绞痛。两人却皆是表情平淡地掩盖着心里的情绪。
“这还是七哥吗?温柔地连我的心也化了。”一旁的九阿哥走近祁枫,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
语罢,引得身后的人皆是一笑。
言言被他这么一说,尴尬地不知道要看哪,忙将视线看向湖面的荷叶。可九阿哥并不放过她,凑到言言的面前,笑的更加放肆了:“言言,你可不能陷在这温柔里面啊,你要是陷进去了,我可怎么办啊?”
“小九,你还闹。”一旁的祁枫见他每次这样用言语轻薄言言,心里又气又觉得好笑。
“是吗?”每次被他这样子打趣,言言一时玩心四起,朝他向前走一步,离得他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果不其然,他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近,本能的往后一退。“扑通”一声,掉进了后面的湖里。
“哈哈哈”
顿时大笑声响彻周边。
“哈哈,有趣,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从水里爬起来的九阿哥全身湿透了,一缕湿发垂在胸前,盯着恶作剧的言言大笑起来。
祁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够了,老九,还不赶快回去换身衣裳。”
虽然他知道老九并不是那个意思,但看着老九一点也不收敛,祁枫心里渐渐有了脾气。
“惨了惨了,七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老九一溜烟的跑走了。
看着九阿哥的背影,言言倒觉得,宫里能有他这样爱闹的人,也不会那么无聊了。刚想着,旁边祁枫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三哥,你们来御阳宫所谓何事?”
“那一日听闻言言的琴艺,觉得还想再听,前几日过来,因为言言手受伤,所以作罢。本想着今天言言能弹了,就拉着裕哥哥他们一起来了。”一旁的昭玥开口道,“可是,言言的手好像还是不能弹。”
“你们也看到了,她的手还没好,暂时是弹不了了。就算手好了,你们这样贸然来让她给你们弹琴,倒是把我放在何处?”连着几日他们都来他的御阳宫,他看着就觉得生气。真后悔那日在生辰宴上让她去弹琴,本是想让父皇注意到她的存在,有意无意地宣告她就是七阿哥祁枫看中的女人,谁也不许再打她的主意。可是没想到,他们倒来他的御阳宫来的更勤了。
言言偷偷地打量了下祁枫,只见他略略蹙起了眉,双手负于身后,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股王者的气势自他的身上散出。
“七弟。”祁裕紧紧执着手中的扇子,他的面容依旧冷静无澜,但声音却带着几分冷意,“自你班师回朝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言言听着他冷冷的话语,只见他一双眸子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不禁打了个战栗。在他的眼神里,她感觉她就像他的猎物。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祁枫也是冷冷的。
言言觉得烦,本来这里她一个人坐的好好的,看着荷叶,看着荷花,看着鱼儿,倒真觉得舒服。可是,他们一来,这里却不再平静安逸,倒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只得借故离开,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不关她的事。
言言漫无目的的在宫里走着,哪里都安静不下来。自生辰宴后,宫里倒是有很多人认得她了,走到哪,都碰到跟她搭讪的人,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也的不到。
突然感慨,偌大的皇宫,也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在这皇宫兜兜转转地走了多少圈,言言的脚板已经开始生疼。抬头望去,在粉淡寂寥的赤红宫门上,清楚地写着“敏枫居”三个字。怎么在不知觉中走到了这里,言言伸手推开了宫门,也不禁暗叹这里一个侍卫也没有。
望着并不陌生的场景,比起那日的繁华热闹,今天却显得寂寥萧瑟。桂花犹自开的灿烂,桌椅已经不在,倒显得空旷起来。
推开里间的房门,“吱呀”一声在这寂静里嘶吼。
“谁在那里?”一个冷到极点的声音划破这寂静凄凉的空气,格外森然。
言言不曾料到这里还会有人,模糊看到有一抹身影缓缓地朝她靠近,从昏暗的房内漫步出来。
终于看清来人,言言一阵懊悔,要是早知道今天会这么倒霉,她绝对不会踏进这敏枫居半步。
“朕在问你话!”虽然依旧冷淡,但语气中却藏着隐隐怒气。
言言立刻屈膝跪下叩拜:“奴婢参见皇上,回皇上的话,自那日七阿哥生辰踏进这敏枫居,觉得这里的布置相当雅致,甚是喜欢。今日行至这里,便忍不住走了进来。”
“你是老七生辰宴上弹琴的那个婢女?”似乎认出了她,他冰冷怒气的神色稍微有些软化,挥手示意言言起来。
“回皇上,正是奴婢。”言言偷偷打量他,虽然年至五十,却依然气宇轩昂,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
他踱步走了出来,双目中暗藏着一抹忧伤。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言言只得站着,感觉到空气中的压抑。
良久,他才叹口气道:“这里,是朕赐给他的母妃的,他的母妃将这里改成敏枫居,还笑着跟朕说,这里将是她的小天地,只是她跟朕的小天地。不久诞下老七后,她笑着跟朕说,这个家,终于齐全了。”
言言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可是,她在这里却只生活了十多年,就因病去世了。”
言言能感觉到他声音里的哀伤。
“从此,这里再也没有了她的笑声,这里一下子冷寂起来。老七自小在这里长大,朕怕老七因为失去母妃而伤心,就让他居住在御阳宫。自小他的生辰都是在这里过的,他的母妃去世后,朕就想让他的生辰不在这里过,可是,这孩子固执的很,说是她的母妃虽然不在了,但这里有母妃生活的痕迹,他还是要来这里与母妃一起庆贺他的生辰。”
言言听着他顾自的说着,心里却忐忑起来,皇上干嘛要跟她说这些。
“很疑惑朕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对吗?”他突然审视着她。
言言不敢说话,只得点着头。苏夕曾告诉她,在宫里生活,就得适当的沉默。而且,面对皇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可能因为你跟他的母妃很像,那日见你弹琴的模样,让我想到了他母妃弹琴的模样。每次来这里,朕都会触景生情。所以今日,难免就对你多讲了几句。”
难道是因为她身上有他母妃的痕迹,他才要她在生辰宴上弹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