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金銮殿内格外响亮的一声,祁枫、祁裕和九阿哥齐齐跪在了大殿中央。他们突然跪倒在地,只剩言言一人突兀的站着。
皇上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却也没有森寒的怒气。言言也跪了下去,“皇上请一定三思。”
“你为她求情,你可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事?”
言言抬着头,轻轻的瞥了一眼假惺惺跪着的祁裕,如今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皇上要废黜皇后的旨意肯定是不可避免了。只是,言言还是想作最后的努力,开口道:“回皇上,臣女已经听九阿哥道明始末了,皇后娘娘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皇上有怒气是情理之中。只是人无完人,孰人无过,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如果皇上皇后打入大牢,就这么关着,不是当着天下老百姓打自己的脸吗?还请皇上慎思而行。”
言言此话一出,皇上脸上的神色僵了僵。他扫视了殿内跪着的几人,森寒的眸子沉重的闭着,负手而立,“高德才,传朕的旨意,废黜皇后,贬为贵人,还是住在天仪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高德才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天仪宫就这样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了。几人从金銮殿退出来,祁逸感激的看了言言一眼,转身就往天仪宫的方向走去。而祁裕一脸漠然的扫了她一眼,也离开了。
言言轻轻的叹了一声,手被祁枫紧紧的握住。她无力的挽起嘴角,感叹宫里的凶险,昨日的风光,瞬间就已败落,皇宫,真的是人心险恶,险象环生。
“七哥,我们去看看二哥吧。”九阿哥在一旁沉声道。
祁枫点了点头,拉着言言的手往天仪宫走去。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担忧,他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皇后已经回到天仪宫,之前还是蓬荜生辉的天仪宫如今却一个宫女也未曾见到,整个天仪宫瞬间萧条。言言走近天仪宫就看到皇后像泼妇一般阴沉着脸坐在今时不同往日的大厅内,太子沉默的立在一旁。
看到言言他们的到来,皇后幽怨的眼神蓦的瞪着他们,看到言言,眼里更是恨意昭昭,怒喝道:“你们来这里看热闹的吗?还不快给本宫滚。”
“母亲!”祁逸皱着眉头喊道,眼神却看向言言,仿佛在替他的母亲道歉。
皇后蓦的起身,没有理会祁逸,而是更加恼怒的瞪着言言他们,“听不懂本宫的话吗?还不快滚,小川子,替本宫赶人。”
语罢,整个大厅一片安静。皇后蓦的转身,哪里见到川云德的身影。祁逸心痛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扶着她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皇后这才意识到她是真正的从皇后的位置贬为了贵人了,天仪宫也是今时不同往日,成了真正的冷宫了。
言言正想着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对话声,由远而近。
“云秀,怎么这天仪宫一个宫女也没有啊。”
“回娘娘,如今这天仪宫已经被皇上贬为冷宫,还有哪个宫女敢住在这里啊。”
话音刚落,只刚刘妃带着几个宫女笑态盈盈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言言在心里暗呼,又一场唇枪舌战要开始了。
皇后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狰狞的瞪着缓慢走进来的刘妃,手指颤抖的握成拳。只见刘妃一声轻笑,“姐姐,见到我来你也不用行如此大礼吧,就算你不再是皇后,但终归比我早入宫,妹妹还得唤您一声姐姐呢。”
“刘妃你放肆,胆敢在本宫面这样无礼。”皇后脸上煞白,声音强硬的吼道。
“无礼?是姐姐无礼吧,本宫是看在姐姐比我早入宫的份上,才唤您一声姐姐,您不要忘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妃看着皇后失态的吼着,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皇后气得全身战栗,言言只觉一阵风掠过,皇后举手就要扇刘妃,却被刘妃伸手挡下,淡然的警告,“还请姐姐自持身份。”语罢,她将皇后的手轻而有力的就像扔杯子一样甩开。
祁逸伸手想要将皇后拉回座位,却被皇后甩开手。
“云秀,本宫问你,是贵妃大还是贵人大?”刘妃突然轻声问着身旁的婢女。
那个叫云秀的婢女笑道:“娘娘说笑了,当然是贵妃大。”
刘妃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在大厅内却是格外的刺耳,“那贵人见了贵妃,是不是也要行礼啊?”
“回娘娘,当然是要行礼。”
此话一出,刘妃含笑着看着皇后,众人都知道刘妃来天仪宫的目的很明显,如今皇后被贬为七品贵人,曾经受皇后欺负的那些妃子当然会趁机来耀武扬威。
言言屏息看着,只见皇后手指已经深深的掐入手心,全身不住的战栗。就在皇后准备行礼的时候,刘妃突然大笑,“不用了,看在你比本宫早进宫,本宫还得唤您一声姐姐的份上,就免了罢。”
皇后一直颤抖着瞪着刘妃,闭口不语,嘴唇僵硬的抿着。
“云秀,咱们走,如今这天仪宫已经成了晦气之地,以后还是不要来的好。”刘妃轻笑一声,带着众宫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皇后的情绪终于爆发,将桌上的东西全摔在地上,顿时哗啦一阵碎裂声。
“看到了没有,你失了势的母亲就是这样被这样的贱人欺侮的,你还不替我争口气,就准备替你的母亲收拾吧。”皇后冲着祁逸大喊道。
言言听见一闪即逝的微叹,只见祁逸皱着眉,“母亲,你先回房休息罢。等下我会安排几个宫女前来伺候。”
皇后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你这什么态度,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去没有?”
祁逸只是皱着眉头不语,皇后也许是气累了,由着他扶着朝房间走去。言言看着祁逸离开的背影,是那样的无力。
“皇宫里真的好残酷。”言言叹息道。
祁枫低头看着她,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紧到言言吃痛的抬头,他才满意的开口道:“我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委屈的。”
言言无力的点了点头,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有谁会知道,昨日享有无比尊容的皇后今日却落败到如此地步。
九阿哥似乎也看到了她眼里的叹息,坚定的开口道:“言言,你放心,有我们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话语刚落,祁逸从皇后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九阿哥迎了上去,拍着他的肩膀,动了动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沉默的站了会,他们就离开了天仪宫。祁枫将言言送回素伊轩,而九阿哥则是陪着祁逸回墨阳宫。
一路上祁枫都紧紧握着言言的手,两人皆沉默不语。在快要走到素伊轩时,祁枫顿住了脚步,“我向你保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言言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无言的叹息了一声。
在皇后被废黜后,宫内的嫔妃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宠,人人都垂涎着皇后的位置。宫里最为活跃的当数刘妃,在她看来,皇后倒位,最有希望当上皇后的就是她。但其他的妃子怎么会想要放弃这次机会,就算希望再小,她们也要奋力一搏。只有少数连皇上面也没见过的妃子黯然的看着这一切。
言言正往墨阳宫走去,在路上正巧碰到了刘妃,只得行了礼。刘妃正忙着讨好皇上,也没有理她,径直往皇上的乾清宫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言言摇了摇头,早就听宫里传刘妃每天会在皇上下早朝的时候,带着宁神汤去乾清宫,此时正是皇上快要下早朝的时候,难怪她会如此匆忙的往乾清宫走去。可是,就算是讨的皇上开心又能怎么样,在皇宫里世事变幻无常,皇后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言言敛了敛神,转身朝墨阳宫走去,如今皇后被废黜,祁逸的太子之位也是岌岌可危。早前她就听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传,朝内一些原本站在皇后一边的大臣都倒戈,纷纷借皇后大做文章。
这几日祁逸也未去上朝,皇上也准了他呆在墨阳宫。
刚走进墨阳宫,宫内也是一片冷清,皇后的废黜也波及到了祁逸,只是还未有天仪宫那么明显。那些曾经幻想着如何得到祁逸的心的宫女见太子倒势,离去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宫女依然呆在墨阳宫。
言言由一位宫女带着往后院走去,还未至后院,就听到一首凄婉的曲子响在耳边。那位带着她前去的宫女告诉言言,祁逸这几天几乎没有吃东西,只是不停的弹着琴,琴弦断了就接上,再接着弹。无论她们怎么劝,祁逸每天都要弹到深夜才会停下来,清早又会起来再弹,这几日,都憔悴了许多。
言言吩咐着那位宫女退下,缓慢的走向亭阁,他的背影在寒风中是萧瑟的落寞,衣袂随风狂舞,发丝也混乱的飘飞。
“祁逸!”言言轻轻的唤了一声,琴声戛然而止,他的手无力的放在琴弦上,背影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