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事啊,那让她们等着吧。”顽劣一笑,百里抚了抚柔顺的长发,莞尔,“本王妃不着急。”
正在整理床铺的小兰顿了顿,心里总是觉得奇怪,但却不好说什么。
既然她挂名夫君的女人们这么好心地来请安,那她又为何不让她们显得更有诚意一些呢?呵呵。偏头,却看到小兰的手伸向枕头,心里一惊,连忙喝道:
“别动,出去。”
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委屈,但看到百里略微有些愠怒的脸,只得怏怏地收回手,福了福身走出去。
心里有些懊恼,抿唇,纤细的手摸向枕下,触碰到一片冰凉。爱惜地拿出青凤和玉笛,百里思索。
这把剑到底是戴在身上才是藏起来?如果云夏椋去皇宫之前为了避讳“火龙”的图案而把它放进屋中,那理应来说,是应该一直放起来的。各处的眼线整日都盯着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把剑的端倪?
赤脚走到桌边,提壶倒了一杯茶。小兰刚刚换过茶水,进口温热,很舒服。
也不知道那些女人一会儿会找自己什么麻烦,最好别太过分。如果不出她的所料,没过几天皇帝就会宣云夏椋和自己进宫。那只老狐狸,对感兴趣的东西不摸清是不会罢手的。这倒会是个很好的机会让云夏椋入皇帝眼。
这几天她的百里阁不会太平,云夏柏不是省油的灯,有心的几位大臣也会派出眼线打探虚实。
她有的忙了。铁匠木匠明天才能到,也不知赶制出她中意的暗器会花多长时间。
青凤玉笛横摆在铺着艳丽花纹桌布的案上,妖娆的流苏肆意倾泻。轻阖眼,眉睫微舒,雪白的胳膊撑着瘦削下巴,纤细柔软的指尖轻搭在朱唇。半掩轩窗,流泻进丝丝缕缕的阳光,罩在青凤上,分外妖娆。案边香炉还在隐隐升腾起青烟,氤氲着她绝美的脸。
素手突然飞快地摸起玉笛,片刻间抵在来人的喉结处。脸上温顺表情依旧未变,狭长的双眼眯起,带着细细的危险。散发出的气息蓦地妖娆,沾染着香炉里的味道。
“下次再不敲门就进来,你可以试试看。”
抿唇,转手一送,玉笛滑进袖口。
“为何本王在本王自家还要敲门?”
挑眉,房中的门窗并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似乎他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如鬼魅不可捉摸。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下意识地向他腰间看去,似是漫不经心,可已经生出疑惑。
他果然又佩火龙剑。
为何进宫便要去掉,出宫就形影不离?
玉指指向火龙,他越靠近,青凤就开始越不安分。
“为何进宫要去?”
“火龙青凤如果进宫,会有吉兆发生在他们的主人身上。那对我们来说,可是恶兆。”
大手抚上青凤,云夏椋挑眉轻笑,转头问:
“你不出去看看?本王来的时候,外面的女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只是那么简单么?百里有些狐疑,却没得选择地相信。
“那如何?她们要来,我可没逼迫。”对上他的双眼,微微皱眉,“你从哪里进来的?”
“门。”
漫不经心地一指,眼眸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哪个门?”
眸子一紧,脸色不耐。
“就从你卧房的门。”
“我为何没有发现?”
眯起双眼,百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的王妃,这是个人武功修为的问题。”
云夏椋缓步走到床头,桌案上是两本书。一本医书,一本剑谱。两本皆已接近尾声。
“看得这么快?”
翻了翻昨日下午专门送过来的剑谱,云夏椋微微惊讶。
“要不要百里给王爷耍耍?”
挑眉,眉间带着淡淡的高傲。
“只是看,你能记住并且练出来?”
语气里的不相信让百里有些不高兴。
“有何不可?”
从小便锻炼出来的过目不忘是说说的么?
“王妃还是先出去再给本王开眼界吧,”笑着摇摇头,“一会儿她们急了。”
“急了便急了,我需要惧怕么?”挑眉,抓起青凤别在腰际,淡淡瞥了一眼云夏椋,“王爷自便就是。”
说罢迈开长腿稳步走出去。“吱嘎”一声,清晨微微有些灰蒙的光涌进,带着淡淡雾气。
仰首向前走,忙碌的下人连忙俯身行礼,慌忙逃窜。
屏住气息站在大堂的屏风后,抿唇听着女人们叫嚣的声音。
“王妃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一下子就变漂亮了不少,惹得王爷整日往这百里阁去。”
翠绿色衣衫的女子画着精致妆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嫉妒和羡慕,刚刚惹怒梁若晴,却也不会引火烧身。
“我看呀,那个女人是狐狸精上身了!一身骚气,身手还变得特别好!”
梁若晴又气又恨的咬牙切齿让一屋子的女人娇笑。娇笑完,有识时务的女人为百里说话,顺便划出一道模棱两可的“界限”。
“哎,侧妃姐姐这么说就不对了。要是让王妃姐姐听见,多不好呀。”
“过去百里温茶向来不敢让我们等,今天本侧妃为了恭喜昨日皇帝给她的赏赐特地来早,可她却躺在窝里睡觉!”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本应是她出席宴会,本应是她讨得皇帝欢心,本应是她得到所有赏赐。可是都被这个该死的女人占完了!
“姐姐生什么气呀?王爷也只是一时图个新鲜,新鲜劲儿过去了,不还是姐姐得宠?”
拍马屁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少。百里嗤笑,清冽的眼眸中闪过不屑。
“当然。”
果然,受用的蠢女人更不会少。
百里静静地站在后面听着她们的言论,记下所有女人所说的话。面无表情,双拳紧攥,“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外面的人静下来,心里发毛。怒气瞬间冲破了屏风挥散在整个房间。
还从未有人敢说她说得如此难听。
这些女人,不想活了么?!
眼前花花绿绿的女人突然觉得一道艳丽的大红色身影闪过,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辨清眼前来人是谁,那人已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声问道:
“是哪个人,说本王妃,狐狸精上身?”
梁若晴大脑一白,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
眼眸一紧,握住杯沿的手指用力,骨节泛着妖娆的白色。
“又是哪个人,说本王妃,使了狐媚子?”
声音愈发寒冷,一屋子的女人谁都不敢吱声,低垂着头,心悬到嗓子眼儿。
“还有哪个人,说本王妃,以护驾为名勾引皇帝才得的赏赐?”
“嘭”的一声闷响,瓷杯如烟花一般爆裂,温热的茶水撒了一地,碎片沾在地毯上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绝美的脸庞带着努力隐忍却愈加冰冷的戾气,双眸亦渐妖娆,如利刃一般扫过众人脸庞,紧锁住梁若晴和她身边两名女子苍白的面容,声音蓦地变大,素手狠狠拍上桌案,“嘭”的一声巨响,怒吼道:
“说啊!继续说啊!”
“轰隆”,桌案蓦地从中碎裂,上好的瓷器“啪啪”几声碎裂,跃然的青花凋零。百里如雄狮一般的怒吼震得众人耳膜发颤,在外路过的小厮腿一软,险些栽过去。
“不说了么?”莞尔一笑,杀意四伏的妖娆瞬间取代了满室戾气,嗜血的声音极其好听,却如同鬼刹勾魂,“好,很好。”
“不是要请安么?跪下。”勾唇,眉眼间尽是不屑,转而冲门外喊,“滚进来人,收拾东西。”
女人们经百里的一吼,什么也不敢多说,“扑通”一声跪下去,额际的冷汗簌簌向下掉。
门外的小厮谁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揪住一个路过的新来婢女推进去。安颜一个哆嗦唯唯诺诺地低头跑进来,不禁觉得委屈。又是自己。王妃发怒的时候总是自己这个新来的伺候。
“安颜?”
声音依旧满是怒气,却收敛不少。
“是,王妃。”
安颜规规矩矩地行礼,利索地收拾东西。看着地上满地狼籍,心里一颤,不敢多说。
“你这几天都干些什么,报来我听。”
斜睨了一眼地上匍匐的女人,缓缓问道。
“最近安颜的活比以前少了,只剩下打扫大堂。”
“恩”了一声,百里点头。不知为何,突然心里一动,冷声道:
“以后不用打扫大堂,和小兰一样做我的贴身侍女。”
安颜一怔,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百里阁的人都知道,王妃的贴身侍女小兰因为王妃的转性,几乎被所有的人供奉起来,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是求她千万别再王妃面前说坏话就谢天谢地。王妃虽然冷酷,却未曾罚过她。
这么好的差事,轮到她刚进王府的安颜去做?
“打扫完就下去,下午到小兰那里。”
起身,衣袍带起的风含着淡淡香味,冷眼看了看地上的女人,怒道:
“你们继续请安,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起。”
转身,如风一般迅速闪离,留下一地咬牙切齿的女人。但这回谁都学乖了,不敢说一句忤逆的话。
刚进到后堂,就听见一道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话。
“王妃如此做是想让我得罪那些大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