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温茶假装不知,狐疑的看着皇上,问:“据儿臣所知,皇上心中的储君人选并非七王爷云夏椋。”
云冽琛哈哈一笑,背着手踱步走到暖香阁的一处屏风前,上面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美人捉蝶图。
“你说的不错,朕心中的储君人选并不是七王爷云夏椋,但是,你依旧可以当皇后。”
百里温茶心里终于火了:靠,你当我是宠物吗?想给哪个儿子就给哪个儿子啊!
“皇上,儿臣是七王爷的王妃,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很坚定,很认真。就连百里温茶都有些疑惑她说的这话是真心,还是只是幌子。
一辈子的七王妃!
那么,自己就要喝云夏椋一辈子绑在一起了,认真想想,真可怕……
云冽琛骤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冷冷的注视着阳光中俏丽、阴冷的女子。
“看来,你已经猜的了今日宣你进宫的目的。”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百里温茶点点头,毫不避讳的说:“猜到几分。”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朕就不说那么多的废话了。”云冽琛黄袍飞动,贵胄之气哗然流出,百里温茶顿时觉得整个宽阔的暖香阁压抑之极。
这,就是来自天子的强大气场。
“朕要你尽快离开七王爷云夏椋,然后用另一个身份嫁给四王爷云夏柏!”
皇上就是皇上,说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辞时,连眼睛眨都没有眨,仿佛是在说:闺女,那个糖醋鲈鱼不好吃,倒了,换一盘清蒸鲈鱼!
虽然早就猜到事情是如此,但是当皇上亲口说出来的时候,百里温茶还是无法控制的愤怒了。
他是皇上,这个国度中最有权势最高贵的人,但是,他说出来的这话怎么能这么恶心?离开云夏椋嫁给云夏柏,她当自己是什么?
就算是青楼女子,也要提前征求一下意见吧。
自己算是什么?竟然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朕要你离开云夏椋!”怎么能说的如此从容,他难道忘了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最得宠的义女,是他的儿媳吗?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一点也不错,他们宠你爱你,无非就是为了有一天利用你。
早就被安排好了命运,不容你挣扎半分!
百里温茶冷冷的看着云冽琛,而他却像上帝一样,居高临下的昵视着百里温茶。
“给我个理由先!”百里温茶有些力不从心,她知道,在皇上云冽琛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无从选择。
云冽琛淡然一笑,似乎早就猜到百里温茶要问,便从容不迫的说:“理由很简单。朕和太后心中的储君人选只有云夏柏一人,他将是未来的皇帝,而你是朕和太后选定的皇后,所以,你必须嫁给云夏柏。这样,朕的江山才能如铁桶般坚硬,长久不衰!”
百里温茶木然的看着云冽琛,她想告诉云冽琛,长治久安的盛世靠的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皇上和皇后,铁桶般的江山更不一定是长久不衰。就如同秦朝,秦始皇死的时候,也以为自己铸造了铁臂江山,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铁臂江山仅传了两世便轰然倒下。
她多想告诉云冽琛这些历史,但是,她完全没有兴趣了。
“为什么是他?难道云夏椋的心智和能力比不上云夏柏?难道云夏椋不能做一个好皇上?”百里温茶难以压制的愤怒冒出了胸膛,语气中全是火气。
云冽琛冷冷的看着她,像一头沉着凶险的雄狮。
“云夏柏虚怀若谷,待人宽厚,更有治国之才,所以,他更适合做储君!”云冽琛编造的理由冠冕堂皇,若是百里温茶不了解云夏柏本性,或许还真的会被他的表象以及皇上的这一番说辞打动,但是可惜,她太了解云夏柏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伪君子。
百里温茶烫红了眼睛,她承认,她没有云冽琛那么能沉得住气,此刻,她也不想沉默,就算要按照云冽琛的意思办,她也要问个明白,免得死了,也要做个冤死鬼。
“云夏柏虚怀若谷,待人宽厚?皇上,你还真是抬举他!”百里温茶狠狠的讽刺道,完全不顾云冽琛身上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继续说:“都说知子莫若父,皇上,云夏柏是您的儿子,他到底如何您是最清楚的。儿臣今日也不和您绕弯子,既然要让儿臣离开云夏椋,那就不妨实话实说,这样你我都痛快。”
云冽琛显然没有料想到百里温茶会当面反驳他,几乎给他一点面子都不留。不过,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真是像极了自己。
“好吧,既然你问,那朕也不瞒你,理由只有一个:云夏柏是皇后的儿子,身份高贵。而云夏椋的母亲不过出身于官宦之家,最后虽然荣升至妃位,但是,终比不过皇后的尊贵。”很简单的理由,但是在百里温茶看来,也是最可笑的一个理由。
百里温茶惨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太多的情感,以至于云冽琛都有些疑惑。
“皇上,身份真的就那么重要?比“人”还要重要?”
“是!”
“哈哈哈……”百里温茶突然长笑一声,笑声在宽阔的暖香阁里散开,苍凉、无奈。站在阳光中的女人浑身泛着淡淡的光晕,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整个人如同被打破魂魄的妖狐般,凄美、妖艳。
云冽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百里温茶,心里一紧,冷冷的问:“你笑什么?”
百里温茶收了笑容,寒冰一样的双眸直刺进皇上的眼睛,直直的说:“我笑我自己。从前看电视,宫廷剧里的那些恶俗剧情总让我觉得太假,什么嫡长子,什么子凭母贵,都是胡扯,在我百里温茶的世界里,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够努力,够心狠,就绝对可以成为人上人。那么多年,我一直恪守着自己的誓言,我做到了。可是,当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发现,宫廷剧里的一切都是原封不动的上演。争风吃醋、草菅人命、手足相残、甚至今日的步步为棋,这所有的一切都彻彻底底的将我的信条摧毁,也让我觉得恶心。”
云冽琛脸色微变,眼神中的疑惑之色更浓,他听不懂百里温茶在说什么,他听不懂什么是电视、什么是宫廷剧、什么是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唯一能看的是,这个女人的世界在一点点摧毁。
百里温茶觉得自己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她想把它挪开,但是,身上却毫无力气。
“孩子,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朕也是毫无办法……”云冽琛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不知是被百里温茶的一番慷慨陈词打动了,还是不忍心看她这么难过:“老四每一次看你的神情朕都看在眼里,他不止一次和朕说过,想娶你……孩子,别难过,老四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云冽琛温和的安抚着,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儿子喜欢呢?
百里温茶冷冷一笑,刀子般的目光直刺进云冽琛的眼中,冷漠的说:“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尼玛要不要脸,自己弟弟的媳妇也要抢,他这是**,**啊有么有!他还是不是人啊。
云冽琛温和的神色猛然消失,换上天子应有的不可侵犯的威仪和森严。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凭什么?”
“就凭朕是皇上!”云冽琛坐在软榻上,那感觉却如同坐在麒麟殿中一般,君临天下。
百里温茶浑身一抖,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指着他的鼻子骂娘,尼玛这都什么东西,你是皇上就可以主宰人的生命吗?
但,很可惜,事实就是这样,皇上完全可以主宰你的生命,至少在这个国度里。
“皇上,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呢?”百里温茶最后一次反抗,苍白无力。
云冽琛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淡然的说:“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你的手中握着椋王府上上下下百十人性命,当然,还有你们百里家,这数百条性命全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自己选择。”
百里温茶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暖香阁的,忘了自己是怎么说出“我愿意”那三个字的,也忘了世界在自己面前彻底摧毁时,心痛的感觉。
傍晚的太阳并不是很炙热,但百里却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脑子里面一片浆糊。
她很想哭,但是一滴泪却流不出来。
一个人飘飘荡荡,百里温茶听到自己的灵魂在哭泣,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抬头看着将要西沉的太阳,百里竟不觉得刺眼。
为什么是我?
她在自问,也在问老天爷。
“因为只有你能改变这个世界,相信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绝望,孩子,你的命运依旧掌握在你的手中!”
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我只想痛痛快快的做自己的黑帮首领,只想简简单单的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王妃,只想快快乐乐的生活,我没有想过改变这个世界,我不想,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可是,控诉有用吗?眼泪有用吗?
上帝在云端眨一下眼睛,所有的命运都已经改变。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么只有坦然应对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要嫁给云夏柏吗?好,我嫁!但是,我一定要让云夏柏后悔!
她是一只顽强的小强,永远具有打不倒的性格,就算失血过多,她也一定会尽快充血,拼命完成这一场战斗。
或许,这就是上帝选择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