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椋心中微微一动,原以为百里温茶要趁此告他一状,不成想,她竟然替自己解围?她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呦,我怎么觉得今日的七王妃好是奇怪,皇祖母才说了一两句话,就感动的泪水涟涟,七王妃这演戏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尚挽倾再也看不惯百里温茶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了,出口冷冷的讽刺道。
百里收起自己的温柔,优雅的起身,转向尚挽倾。
这么久没见,尚挽倾还是这么的沉不住气,真是浪费了她这副美貌啊。
“四王妃说这话,百里就有些不懂了,四王妃觉得百里生病是假,眼泪是假,这些都无所谓,难道四王妃也觉得,父皇和皇祖母也和百里在演戏吗?”似笑非笑的眼睛紧紧的锁住尚挽倾的双眸,淡淡的粉唇如同一把刀子般,每一个字都架在了尚挽倾的脖子上,仿佛稍有不慎锋利的刀尖就会割断她的喉咙。
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尚挽倾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眼神立刻逃离。
尚挽倾就是这么的不自量力,明明知道自己每次在百里温茶这里讨不了便宜,却还总是忍不住要试一试,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云夏柏不禁赞赏的看了百里温茶一眼,就算是身体受了重伤,她这嘴上的功夫可是一点也没有落下啊。
尚挽倾一低头就看见了云夏柏暗笑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坐下了。
“呵呵,百里就不要和挽倾那丫头计较,她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太后见两人有些水火不容,便立刻开口灭火。
没办法,谁让这尚挽倾是自己的表侄女呢?不过她也太笨了些,不然也不会和皇上预谋着百里温茶啊。
“皇祖母,百里也是和她开玩笑呢。”百里温茶淡笑着说,敝了尚挽倾一眼,便不再理会这个女人。
至于她旁边的云夏柏嘛,总有时间和他算总账的,现在急什么?
“百里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现在才来?”云冽琛笑着说,眼神中却是深不可测。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却让她搅了局,这可是在自己的计划之外啊。
不过,这个女人似乎总是出乎意料的打乱自己的计划。
云夏椋一直低着头,他隐隐觉得今日这个宫宴就是冲着他而来,如果,百里温茶今日不出现,那么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
但是,她还是出现了,是不是就证明,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吧。
“回父皇,儿臣近日来身体不适,原本说好了今日不来了,但儿臣许久没有见到您和皇祖母,甚是想念,就不由自主的又来了,还望父皇和皇祖母不要怪罪儿臣冲撞之罪。”
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百里温茶和云夏椋所说的话如出一辙,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云夏椋心中猛的一下被震动了:她……果真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就算什么都不说,她还是能猜得分毫不差。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痛苦和欣慰掺杂着,云夏椋心里复杂之极。
百里温茶坚定的说着,她不知道云夏椋编造的是什么理由,但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要自己站在这里,他所有的理由都只能是为了粉饰太平而已,皇上和太后不会笨到去追究的。
“果真如此……老七,怎么还跪着?起来吧。”皇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云夏椋的身上,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事就算翻过去了。
百里温茶心里松了一口气,看云冽琛的神色,想来自己编造的理由是和云夏椋一致的。
“谢父皇。”
云夏椋站起身来,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他感受得到,她的心依旧是冷冷的,她的眼眸看不到任何温度,即使脸上是笑的,但她的心绝对是阴冷着。
“丫头,来,坐到祖母旁边来……”太后亲热的召唤,让大殿中的所有人感到惊讶,因为在众人的眼里,太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甚至有些威严。
然而,只有百里温茶和云夏椋知道,太后这亲热的背后隐藏着一把利剑,稍不称心,这把利剑就会刺穿你的身体。
不过,百里温茶是不会让太后有这个机会的。
百里温茶莞尔一笑,款步姗姗的走向太后。
原本不想来的,但冥冥之中似乎有感应一般,百里一大早就心慌的厉害,一想到管家昨日的话,百里温茶便快速的收拾了一下,跟在云夏椋的身后进了宫。
“一定要去吗?”在百里温茶出府前,安仓夜挡住了百里温茶的脚步,心有不甘的说。
百里温茶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有些纠结,淡淡的说:“夜,我不能控制自己。”
对啊,不能控制自己。
百里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云夏椋,或许是在他第一次强吻自己的时候,或许是在游荡了两个月后看到他的那个夜晚,又或许是更早,到底什么时候爱上他的,百里也不知道了。
但百里多想不爱啊,如果不爱,她在承受鞭笞的时候,心就不会碎一地;如果不爱,她就不会在昏迷之中还那么清楚的辨认出他的脚步;如果不爱,她就不会强忍着自己不去看他的脸,不去看他的眼神;如果不爱,她就不会在预感到他有危险时,站在他的身边……
如果不爱……
然而,流尽了泪水,伤透了心,百里还是那么爱他,无法控制的爱和怨恨交织在一起,不断的搅动着百里温茶的心。
真的不想这样,百里从内心深深的鄙视自己,云夏椋对自己伤害那么深,为什么还要爱呢?
所有的道理百里温茶都懂得,但是爱了就是爱了,她不能将这爱从内心拔出,她能做的就是将爱封存,让他永远不知道,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
安仓夜惨淡的一笑,略显悲伤的说:“我以为,你会彻底放下的……”
放下?
百里温茶何尝不想放下?看到安仓夜为她如此奔波,为她消瘦,百里温茶多想让自己爱上他,但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
“夜,就这么一次,好吗?”不想伤害他,但是在一举一动中,便将一把刀子送进了安仓夜的身体中。
安仓夜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曾经想过,如果百里温茶放下了,他的手就永远不松开,可是现在,他似乎有些高估自己了。
“你……一切小心……”那么的不舍,可还是要放她走。
百里坐在太后的身边,看着觥筹交错的场面,突然回想起安仓夜那悲伤的眼睛,心中只能叹息。
百里温茶知道自己很混蛋,但是,混蛋就混蛋吧,或许,等有一天,她真的彻底的死心了,那么就是自己重生的时候。
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太后说笑,百里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那个男人,快速的扫一眼,然后回归冷漠。
云夏椋一杯接着一杯,很多次,他似乎察觉到百里温茶的目光,但是一抬头,她正在陪着太后说笑,脸上是清淡的笑。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冷笑一声,继续喝眼前的美酒。
时间慢慢的爬过,舞女们妖娆的身姿不断的在眼前变换,皇上不痛不痒的话不断的传进耳中,然而这一切,云夏椋全部都过滤掉,只听到女人轻轻的笑语。
“皇祖母,百里怎么会骗你呢?你看,气色多好的啊……”
“哎呀,不用了,我过两天就好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呵呵呵,皇祖母就取笑我,百里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哦!”
“呸呸呸,丫头说错话了,不应该说死,不应该说死……”
每一个字,每一个笑声,分毫不漏的传进云夏椋的耳中,印在云夏椋的心中。
多久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和她这么近距离坐在一起,没有听到她的笑声……
热闹又寂寞的宫宴在一派欢声笑语中结束了,云冽琛一声“散了吧”作为结束语,云夏椋也缓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然而,他似乎高兴的早了,皇上还没离去,就听太后笑着对百里温茶说:“等会去哀家宫里,哀家有话和你说。”
“是。”百里温茶心中微微一动,她有话和自己说?
难道刚才说的那一大堆,全部都是废话?主题还在后面?
虽然很累,很想回去休息,但谁让人家是太后呢?一声令下,自己还能抗旨?
云夏椋有些紧张,糊弄太后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百里温茶,万一说漏了嘴……
眼看着百里就跟着太后走,情急之下,云夏椋假装酒醉打翻了桌上的碗碟。
“啪——”一个清脆的响声在大殿响起,正要离去的众人,目光均投向了云夏椋。
包括百里温茶。
“王爷,您喝醉了……”如妃立刻扶起有些站不住的云夏椋,心中有些诧异,怎么刚刚还好好,此刻突然就站不住了。
“醉了?不,本王没有醉。”云夏椋一副醉态,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还挣扎着想要再去拿酒壶。
云冽琛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悦的说:“七王爷是有些醉了,扶他回府去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百里温茶深深的看了云夏椋一眼,心下思忖:根本就没有喝醉,为什么要假装一副醉态呢?他向来举止稳重,怎么突然如此失态?
难道……
双眸终于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百里温茶心中荡起层层波浪。
云夏椋凝视着百里温茶的双眸,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果然,百里温茶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回头笑着对太后说:“皇祖母,您先行一步,百里随后就到。”
太后看了看百里一副苦笑的神情,那样子分明就在说:你看我男人醉成这样,好歹要把他送到马车上吧。
太后无奈,只能点点头,转身走了。
“多谢皇祖母。”目送着太后走远,百里温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然后转过身来。
此时,大殿中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微醉的云夏椋和如妃,以及几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