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将表面现象当真并逐渐沉沦进去,那么事实就会成为毁了桃花源的利器。
当我再次回到我住的屋子,屋子里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在告诉我这里的一切都依旧如半年前一样。
不幸者吻了我之后,我与他交往了两个月,每次都会沉迷于他的眼睛,似乎透过眼睛能看到我想看到的一切。
但我清楚这样对我,对他都是不公平的,我并不是真正的爱他。
于是,在他提出想进一步跟我发展时,我离开了。辞去了工作,悄无声息,独自一人踏上了一段旅途。
在旅途中,我看到了大自然的各种鬼斧神工,了解了各地的文化,看着人们围着篝火唱着歌,跳着舞,也看到了各种人情世故。用这种方式将愧疚,不安,痛苦,想念打包一起抛掷脑后,似乎这样我就得到了新生。而这一走就是走了半年......
周婷骂我没良心,连个消息都不肯给她,害的她一直担心。
我笑了笑说:“这不是忙着看风景忘了嘛,你看你一说结婚,我立马就回来了。”
“你...你回来有没有.....有没有和他联系一下,当初你没一点消息的走了,他整整颓废了近半个月......"。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周婷看着我的样子,只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多说,转头就开始长篇大论她的婚礼准备流程了。
等到我听完她的计划,天已经黑透了。我走在街上,突然就想起当时不幸者送我回家的画面,笑了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怨是肯定会怨的了,本就是我欠他的,那就祝愿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直到周婷婚礼当天,我见到了不幸者。直至婚礼结束,我们俩也没说一句话,似乎就像两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为了生计,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继续过上了忙于工作的生活......
晚上,在楼下,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靠在树下,皱褶眉头,看到我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你...你怎么来了?”
“最近还好吗?”他开口说道,“你变化好大,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我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毫无波澜。
“是人总是要变的,不是吗?”说完,我便打算头也不回的走。
“你不该对我说些什么吗?说说为什么一声不吭,不留一点消息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说说为什么你回来了却一直不肯联系我,再或者,何月篱,你告诉我,你的心里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我背对着他,感受的出他每说一句话的隐忍,但我有愧于他,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
“为什么不说话,好,你不说,我来说!”他冲上来,一把将我转了过来......
他双手狠狠捏住我的肩膀,“许译,这个名字不陌生吧。那个早在多少年前就死了的许译!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爱上我,你爱的是我的眼睛,那个带有许译眼角膜的眼睛!”
我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但我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说,这样对我公平吗?你一直将我当成许译的替代品,你从来只看这双眼睛,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我,不论我多想将自己展示给你,你永远只关注这双眼睛。”
“是,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这样对你实在是不公平,所以我才要离开你。”
我挣脱开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突然放开了紧捏着我肩膀的手,叹了口气。”我不该怪你,本就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接近你,爱上你。"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他哽咽地说到。
我低着头,只看见豆大的泪水砸向地面,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对,许译死了,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他的病情突然发作,并且迅速恶化。我当时一点准备都没有,许译怕吓坏我,便骗我说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好。
直到医生下了病危,我才知道我可能要失去他了。
许译是在我怀里走的。那天晚上,我抱着他,他跟我讲了许多话,他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关心我的学习,我笑着,眼角的泪却怎么都收不住。
就这样,他在我怀里感叹着当时的美好,一点一点没了气息。我失声痛苦,紧紧的抱住他,觉得似乎只有这样他就不会离开我。
许译死后,我并不知道他捐了眼角膜,直到他爸爸整理来我们住的地方整理遗物的时候,我才看到了那份协议书。再后来,我就遇见了不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