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眼温柔
不可置信的双眼中满是不甘，刺客最后死前最后的一眼落在黑衣杀手的后脑，竟在死不瞑目的震惊中完结了一生。
空气霎时凝滞，一地的黑衣鲜血缭乱，染红了翠色欲滴的嫩叶，显出无边的妖艳来。染色凌乱的天地，轻扬的枯叶不知世事地飘零着，久久不曾落地，枯黄悠悠飘荡之中，那浓郁的一抹黑色，此时格外的萧索，蕴含着冷淡至极的沉默。
时间堪堪定格了一瞬间，突然，那一抹单膝着地的黑影横向一划，身形连动也不动，却是横向侧滑而出，朝着那一方繁密的矮丛滑了过去。
快比闪电而寂静无声，只见寂静得连风都止息之处，竟留下一道消弭不及的黑影，而那黑色的身影，眨眼的一刹那间便已出现在矮丛之前。源头处，此时方见鲜血自握剑僵持着的刺客胸膛喷薄而出，血溅三尺，浓稠而殷红。
黑影之神速，乍然出现在矮丛跟前，二话不说，举剑便朝丛内刺了下去，又快又狠，剑光冷冽冰寒，简直令人防避不及。
一剑没入。
却是同时，哗啦一声响，矮丛覆盖的繁叶一阵猛烈而突然的骚动。几乎同是一时刻，却听那一剑没入的剑锋突然发出铮地一声刺破耳膜的声响，凌厉刺入的窄剑应声弹了出去，凶悍的力量，险些令黑影握之不得。
当下，黑影腾身而起，凌空连翻两个空翻，连连翻出去几丈远才堪堪停下，然而方一触地，足见轻点，身影便又往回射了过去。
却在此时，矮丛中突然传出一个阴沉的声音：“你想杀了她？”
黑影将将射出的身影生生卡住，身形定在了当场。左手当胸横握着窄剑，黑眸中冷漠得几乎没有焦距，本能的防备姿态却是显而易见。
“哼！”
随着一声嗤之以鼻的冷哼，矮丛微动，从中缓缓现出一白一蓝的两道身影。白衣如雪，凝固的血迹斑斑点点；深蓝深沉，些微凌乱却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霸气。
正是爻兰绯与沙皇。
黑色的劲装已是破口遍布，一身的血迹连最能掩饰一切的浓黑也掩盖不住。爻兰绯缓缓自矮丛走了出来，看向眼前冷漠得全然感觉不到人气的黑衣男子。
几乎看不出焦距的眼眸，完全探究不到情绪的瞳孔，映照不出世间所有的物事。明明冷漠得令人寒心，却又清澈得一眼见底，毫无瑕疵。
一步步走近，爻兰绯眼中全无他物，眼眸中尽是男子的身影。
直视着，目不转睛着，双腿好似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接近他，似乎迈出的不是简单的脚步，而是在敲定着某个沉重的决定。
轻轻地，深怕惊醒了什么一般，直至走到他跟前，方轻轻停下脚步，微抬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不说话，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仿佛要看死亡的那一刻都不舍移开视线，眉眼深处一片温柔。
一直看着她走近，男子垂下眼睑，被她如此直视着，垂眼便看进她的眼眸。宁静的，安详的，暗藏着着一个世俗窥视不到的世外桃源。
眼波微动，男子失焦的瞳孔似乎一瞬间竟渗进了一丝光彩。
嗯……突然一声闷哼，却见一身戒备的劲装男子突然应声朝前倒了下去。
爻兰绯见此，当下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瘫倒下的身体，垂下的目光，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眼眸深处的愧疚。
瘫倒的男子身后，沙皇傲身直立，一记手刀还斜放在胸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