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真相狰狞
“你怎么告诉他的?”肖潇一把抓住应莲的衣领,慌张问道。她需要一个欺骗自己的借口,她抓住应莲的衣领,好似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绝望而惊惧。
应莲很是不解她的惊慌从何而来,不解道:“我告诉了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所有事,摆脱他找一个突然性格大变的女子。”他想肖潇极有可能是混穿,是以给了濮阳帝性格大变这个线索,而濮阳帝却……似乎想到什么,应莲眼眸一深。
肖潇无力地放下手,颓唐地垂下双目,纤瘦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应莲恍然大悟,大惊道:“你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他你根本不是爻兰绯?”
肖潇听此,身子的震颤越发明显。她抬手遮住双眼,不让应莲看到神色,久久方吐出悠悠的话语:“没有,什么都没有说过。”
“既然什么都没有说过,他应该并没有察觉出异样,否则他也不可能没有抓了你。”应莲安慰道。但是他清楚,精明睿智如濮阳帝,若是没有察觉出蛛丝马迹根本不可能。
既然察觉出蛛丝马迹,那么为何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应莲眼眸突然幽深。不,并非没有任何动作,他早已有了动作,他暗中压下了爻兰绯乃是肖潇的消息,甚至在肖潇尚在涵王府时刻意支开他,将他派去西西临,这般做无非是不想让他与肖潇接触,因为肖潇一旦见到他势必会认出他,而濮阳帝这般做无非是不想让肖潇见到他,他根本是刻意将肖潇藏起来!
听到他的话,肖潇只觉得心如刀绞,一颗心痛得不能自已。
应莲看出她眼中的痛,却并不完全明白她究竟为何而痛。眼角突然瞥见手中的宣纸上布满的字迹,上面写的赫然是现代的一些社会构架与人文,且与阳蜀国之结构的对比,甚至提出了如何融合与改进的方案与建议。
一眼扫过去,应莲不由大惊。
这些东西对于阳蜀而言简直是颠覆性的东西,若是流传开来且能付诸实施,且多方改进,阳蜀必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这些东西是你写的?你写了多少?”应莲大叫道。手中的仅是小小的一张,然而通过这薄薄的一页,应莲已经能看到未来一个盛世的雏形。
应莲震惊无比地看着眼前瘦削单薄的白衣女子,眼中的震惊满满遍布了整张妖娆的脸,而他心中更是激荡不已。
这女子,一双素手,却在构筑出一个盛世的骨架。只要这幅骨架构架完成,并且付诸行动,让那些仁人志士为其添血补肉,这个时代进步的脚步将会加快五十年不止。
应莲顿觉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变得重如泰山,沉重得让他甚至想小心翼翼的捧着。
看到纸上晕染开来的那滴墨汁,应莲简直视若仇敌。心中是一片止不住的激荡,应莲热切地盯着肖潇,狂喜道:“你写了多少?”
他方才进来了许久,看着她静静地滑动笔尖勾画出未来的一笔一划,安静而熟稔的模样显然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肖潇勉强压下心中的沉痛,淡淡道:“ 三年前开始的。”
三年前,她得知她生命的尽头不远,颓唐过,失落过,彷徨过,最终只沉淀成平静。她想留下什么,想为心底的那个男人留下些什么,拼尽她的全力。
三年,她的余下的生命已然去了五分之三,然而她的心却越发平静。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便点上一盏灯,执起笔,一笔一划写下她想留给那个男人的东西,倾尽毕生所学,尽数都给他。
应莲听此,登时兴奋得满脸通红,几近失控地抓住肖潇的双肩,急切道:“其他的呢,你放在哪里?”既然已经写了三年,其成果更让人振奋,应莲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整个庞大的骨架,一睹那个难以想象的盛世的盛况。
肖潇却突然将头撇开,不让应莲直视她的眼睛,淡淡的声音透出若有若无的颤抖:“都在濮阳帝手上,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了。”
她曾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每每整理好一册,她便托付濮阳靖,请求他派出阙网暗中交与濮阳帝,阙网的隐秘性与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功夫让她安心。她曾以为即便这些东西到了那个男人的手中,他也无法知晓是出自她的手,她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应莲一听,却是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他的使命是辅佐濮阳帝,若是得到这些的是濮阳帝,自然再好不过。
话毕,应莲却又道:“你没有告诉他那些都是你写的?”
肖潇哽咽道:“没有,我一直匿名给他。”
正是因为从未表明身份,此刻当一切被无情撕开时她才会落得如此狼狈。应莲既已早已将她的身份告告知与他,那么便意味着早在六年前,他便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甚至早在她尚未附身在爻兰绯身上之前,因为掉落的时间与应莲完全错开了,直到三年前才降临到爻兰绯身上。
只怕,她见到他的第一眼,那个冷傲尊贵的男人便已经将她看透。
他见到她时,第一句话便是:“你变了。”他说话语气太过随意,好似只是说了一句今日天气不错般简单的话,那时的她不曾留意,此刻想起来才惊觉一切都脱离了的预想。
无怪乎阙网从未传回他收到这些卷宗后派人要查清来来源何处的消息,只怕早在他看到这些卷宗的第一眼,便已知晓出自她手。无怪乎从未阙网从未传回消息称他在寻她,却原来,她一直自投罗网而不自知!
肖潇只觉得天旋地转,真相撕开后的狰狞让她无法承受。
应莲看到她含泪的眼,不忍道:“你为何不告诉他是你写下来给他的?”三年的坚持,不曾停止,却从未透露姓名,唯有深入骨髓的情方能做到。既然有情,却为何不言?
肖潇突然无声地笑起来,嘴角满满却地都是苦涩:“我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可活,我陪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