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听她的话?
也难怪季青柔会如此误会。尹名从来不是冷心冷面,而是无心无面,不说话,对外界漠不关心,简直连眼神都是死的,看起来根本是没有感情的木偶,除去整日整夜守护爻兰绯的人身安全,其余的从未表现过任何关心。
而对于尹名会听爻兰绯的话这一说法,委实也是个误会。尹名从未听过爻兰绯的话。爻兰绯曾问过尹名为何多次涉险救她,甚至不惜赔上他的性命,记得当时尹名看也未看她一眼,身影一晃便隐入龙爪槐中,全然没有回答爻兰绯的意思。而爻兰绯也曾多次劝阻他莫要再守在外头,劝他进屋休息养伤,尹名也未曾放在心上,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爻兰绯第一次听到季青柔对她与尹名的关系的想法时只是莞尔。她对尹名的一切一无所知,并非季青柔想象中的一般。但纵然一无所知,尹名却一直护着她,自第一次阳蜀皇帝寿宴时在暗牢相见开始,她每每见他,他都是一身染血的黑衣,却将她死死相护。原因究竟为何,身为被保护的对象,爻兰绯只是一直云里雾里,一片迷茫。
不论是出于本意或是受人之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尹名舍命相护于她,决没有恶意。他的眼睛太过冷淡,也太过清澈,除去拔剑杀戮直截了当,装不下任何阴谋诡计。对于这一点,爻兰绯万分肯定,是以她才没有追问尹名多次救她的缘由。
只是信任着,无需理由。
我自己来就好,不必麻烦。眼见刘虎为她摆蹬摆碗筷,又是连日来将她奉为座上宾的尊敬模样,爻兰绯只觉汗颜。当时会插手季青柔的事虽有看不过眼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季青柔被她连累,她不会坐视不理。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竟受到如此厚待,爻兰绯岂会不汗颜?
刘虎看到爻兰绯的手势只是憨厚地笑笑,显然并不会按爻兰绯所言去做。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如今他与季青柔相依相守皆是因为爻兰绯的无心插柳,如今柳已成荫,他生性淳朴憨实,自然对爻兰绯这个恩公感恩。
饭毕,刘虎自然自觉收拾饭桌,他自然不舍得让季青柔做这些“粗活”,更不可能让爻兰绯动手,而尹名,平日里饭毕后皆是飘上龙爪槐中,留心四周的动静。只不过这次尹名却迟迟不见有动作,这在往常决计是不可能的。
“尹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眼见尹名一反常态还站在屋内,季青柔不由问道。换做平日,这时候他早就不在屋里了。
爻兰绯也觉异常,抬手道:身上的伤裂了?
尹名没有说话,淡淡扫了爻兰绯一眼,便径直朝卧房走。说是走,可脚步轻如猫步,一点声音也无,若不是见惯了他如此行走当真还以为是青天白日狱鬼飘荡,来霍乱人间呢。
习惯了他的冷淡,季青柔只是不解他的行为,朝爻兰绯奇道:“尹公子这是?”
看着已然消失在门外的黑色身影,爻兰绯淡淡笑起来。朝季青柔比划手势回道:他去休息了。
季青柔更觉惊奇,不可置信地瞧了几眼尹名消失地方向。他刚来时身上遍布伤痕,仍是日夜不分地守在院子外,仿佛那是他活着唯一的目的一般,不论谁人的话也不听。纵然如此,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伤口一般,没日没夜地守在龙爪槐树上伤口还能不断愈合恢复,季青柔无法,也不再多说什么。而如今竟他不再出去守着,而进屋休息了,这叫她怎能不惊诧?
爻兰绯起先也觉不可置信,只道是尹名行事诡秘难以捉摸。
“肖姑娘可有对他说过什么?”季青柔还是不敢相信,不由问道。
爻兰绯闻言一愣。记得此前她出去唤他进屋吃早饭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这里很偏僻,不会有危险,你身上还有伤,大可不必如此小心守在外头。”
莫不是因为这句话?
朝季青柔摇了摇头。
只怕不是因为那句话吧,爻兰绯心道。便真是因为那句话,他回到屋里想必也是全身警戒,时刻注意着四面的风吹草动的吧。身为杀手,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放松警惕,哪怕是睡觉亦会绷紧了一根神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们。
如此想着,爻兰绯突然有些心疼,心疼那个眼神清澈冷漠的男子。活着,于他们而言,只怕都已是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