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坐在椅子上,从自己耳朵上摘下一颗耳钉,对着天花板的魔法水晶灯具比弄着。
柔和的灯光将他白皙的手镶上一圈泛黄的边,而兰斯的神情却集中在了那枚耳钉上。 这枚耳钉与一般耳钉不同,甚至能称得上有点奇异,它不是金属也不是什么水晶宝石做成的,而是一根磨成耳钉状的骨头。
渐渐兰斯嘴上的笑容淡去,些许的悲伤化在双眸。
这是兰斯母亲给他的,是从小就戴在他耳朵上,周围的人总是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毕竟一个男性戴耳钉实在是有违俗常,但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戴着,一是因为这是父母要求的,另外就是,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甚至还蛮喜欢这耳钉的。
突然门咿呀作响。
听见门声的兰斯急忙扭身子背对着门口,弯下头来手忙脚乱地把耳钉戴上。
“兰斯,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别把耳朵上的骨钉拿下来乱玩,这可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奈德略带严肃的说。
“是,父亲。”兰斯戴好耳钉后,低下头表示认错,但却心想着自己怎么那么背,每次玩耳钉都被抓到,暗地里叹了口气,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兰斯的母亲在他四岁那年突然离开,只给兰斯留下了这个骨质耳钉。奈德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在这今天是兰斯的成人礼就不深究。便缓口气调整下语气道:“怎么衣襟还是打开着的,弄了半天什么都没穿好。”
奈德是兰斯的父亲,同时也是西帝国艾因贝伦北部边境的封地诸侯,也是帝国北部边境的守卫者,身上的无数疤痕便是他持剑征战多年的印记,手掌都是被磨得粗厚的老茧。下巴上的泛滥的胡渣令他显得十分成熟,眉宇之间更是透着几分威严和霸气。
但奈德看见兰斯,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过来,帮他把衣襟给扣上,温柔地说道:“今天可是你的成人礼,今后你就要继承诺恩家的家业了,可得拿出点样子来。”
在房间里闲聊了一下之后,奈德和兰斯就离开房间前往大厅去了。
偌大的大厅挤满了几百位名流,下至地方贵族,上至皇宫甲胄,连皇都的亲王都驾临北境。大厅的餐座上满是各色佳肴,贵宾手里清一色宝红色的陈年佳酿,与身上华丽的礼服简直就是绝配。天花板上的注入魂力的水晶宝石光辉四溢,照在宾客身上穿饰的各式戒指首饰反射出的光芒宛如星海。这样的宴会在西帝国历史上已是屈指可数,任意一盏挂在天花板上的宝石灯具都能买下一座宅邸,极尽奢华。
奈德看着下面满堂的宾客,心中的涌上一阵喜悦,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因为等一下他将要宣布将他最引以为豪的儿子将要成为自己家业的继承者了。
看见兰斯从房间里走出来,奈德整了整衣衫,随后利用一点魂力使得自己的声音更大声一些。
“女士们,先生们!”
奈德洪亮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楼下众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停止议论,都抬起头来注看着这位艾因贝伦帝国的北境公爵,原本喧嚣的大堂变得安静下来。
奈德见众人安静后,便用极为认真、庄严的声音说道:“感谢各位能参加我们家族的成人礼,我要在这里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我的次子兰斯将要成为诺恩家族的继承人,继承我的家业。”
这时兰斯从奈德背后缓缓向前走来,恭敬地向楼下的宾客们鞠了个躬。满堂的掌声、喝彩声顿时沸腾起来。
这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一头银发的翩翩少年,北境公爵奈德的次子。虽然脸蛋长得不是十分俊俏,甚至有些显稚气,但双目仿佛在银发的衬托略带几分凌厉。
兰斯的天生拥有过人体魄和天赋,仅十八岁就已经拥有上位强级魂力的西帝国天才少年,而且从小混迹在父亲的军队里,精通各种武器,进入泰坦神族的神之座席已是指日可待。
在艾琳大陆里战士与法师的实力都是以灵魂强度来分级,分为凡、强、凶、狂、神以及只有神族才能达到的准神六级,每级又分下、中、上三位。而当灵魂强度达到神级时,就能进入神界的泰坦神殿接受泰坦神族的考验,成为神界泰坦神族的神之座席。而成为神之座席中的一员则是战士与法师们的终极夙愿,那是代表着神族的肯定,是作为战士和法师的最高荣誉。
一旦成为神之座席,在下界将获得人民的无比的崇敬,仅次于君王。因此下界除了兽族是军皇一体外,其余各族的军事领袖都是神之座席的一员,掌管着一国的军事力量,在这世袭制的皇权下,势力可以与皇帝分庭抗礼。
在奈德宣布之后,宾客们人头涌动,贵族们相互议论着,淑女们拿着扇子遮着半颊窃窃私语。艾伦站在楼下的人群之中,旁边的姑娘们嘴里一个劲的称赞着兰斯,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二楼的兰斯,然后咕噜一声将右手酒杯里的酒饮尽,嘴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艾伦是兰斯的哥哥,亮闪闪的金发刘海划过上额,久经沙场的双眼已经是练就了深厚的功力,随时准备着使出他的十万伏特。身上的衣服是穿得像个花篮似地,带带相连,环环相扣,保证是最新款,衣服里的手绢也是时刻等待着那位千金的小手。
而在大厅的一角,艾因贝伦帝国的军神霍尔瞥了眼楼上的奈德,然后对着他的儿子高文冷冷地说道:“你可给我争气点,可别丢了我的脸。”
高文拉耸着脸,一脸受气但却只能憋着不吭声。
霍尔看着高文,恨铁不成钢的火气又上来,冷哼一声去了他处。
宣布完毕后,兰斯从楼上顺着楼梯走下来,艾伦一副满脸奉承的笑容,拿着一杯酒红色的鸡尾酒,微微躬着腰站在楼梯口候着他。
其实兰斯并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看着这些贵族们谄媚的笑脸,不知为何心生反感,但却又不得不装着笑迎。而现在连平日里处处跟自己作对的艾伦都摆出这副摸样,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真不愧是兰斯的成人礼呢,父亲不仅将自己酒窖里私藏的珍品都拿了出来,而且连皇都的亲王到莅临宴会,我一想起当年我的成人礼,真是寒酸得想要挖条地缝埋下去。”艾伦说道。
“你的成人礼上不也是美女如云?连公主都来了呢。”兰斯打趣道。
手中的酒杯轻轻一贴,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人把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同时笑了起来,但笑得似乎带了尖刀似的。
但兰斯却不经意间察觉把酒喝完后艾伦竟然微微地喘了一口气,显得有些违和,心想看起来又不像是呛着,感觉是喝酒的时候因鼻子塞而没法吸气一样,但也只是一念而过,没再深究。
酒过三巡,兰斯突然开始感觉昏昏沉沉。心想果真是父亲地窖里私藏的珍品,好歹也是个贵族,他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点信心,但才跟宾客们轮战几回合,便已经酒劲上头。于是就作别聊得正火的宾客,想要回到自己房间里找点醒酒药剂。
他一路跌跌撞撞,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还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画像,在剧烈的颠转着,弄的自己很想伸出双手去将这幅画定住。宾客们的声音好像山谷的回声一般,在兰斯耳边嗡嗡作响。脚下步子变得十分不稳,走起来晃悠晃悠,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已经不听使唤,走的时候还几次不小心撞到宾客身上,只能迷迷糊糊地道歉。
兰斯越走感觉越虚脱,最后在走廊这一段都得用手扶着,身子倚着墙壁一步一步拖着走。挪动了半天之后才终于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在桌柜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醒酒药,期间撑在桌上的一只手突然一软,整个人差点没摔在地上。他找到醒酒药剂后便瘫坐在椅子,把醒酒药剂一口倒进嘴里,全身一松,四肢以一个奇异的姿势随意展开,感觉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蔫在了椅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兰斯发现自己视线里的东西不仅模糊,而且出现重影,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虽然全身已经不听使唤,但兰斯的意识任然是清醒的。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头,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醉了,难道自己是被下了毒?心里不禁去想。
虽然兰斯平日里行为有些轻佻,但是在关键时候却会表现出过人的沉稳和睿智,感觉就像换了个人似地,双眼放出凌厉的光芒。
心想不对,便打算先去找父亲奈德,或许他会知道。摆弄了下自己的肢体,感觉是完全是不出劲来,于是他想要将自己的利用自己的魂力注满全身,以增强肢体的力量。但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使不出魂力,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的。
他立马感觉不妙,断定自己肯定是被人下了毒。他撑着晕胀的大脑,使劲回想着刚才自己怎么会被人下毒。心想在刚才自己也没有喝过别人酒杯里的酒,酒也是一起倒的,身边的宾客都没有像他一样如此昏昏沉沉。而且他一直都是用自己的酒杯,从未使用过其他宾客的酒杯喝酒,除了跟别人碰过几次酒杯,但若是酒杯上有毒,岂不是凶手和自己一起都会中毒?
突然兰斯脑海里闪过艾伦那违和的喘气画面,惊觉难道是那时酒杯朝外的部分被涂了毒,艾伦的酒杯跟自己一贴后沾上了?那怪感觉艾伦喝酒的时候没有吸气,原来是怕将毒吸入。
此时兰斯已经几近虚脱,双唇白得如覆上了一层白霜一般,四肢开始不自主的出现抽搐,似乎中毒已深。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手将自己从椅子上撑起,但才向外迈开一步,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双眼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昏暗,感而且觉慢慢崩裂,一块一块的从画面上剥离下来,被剥离后产生的缺口漫出黑色的气体,开始弥漫在画面之中。
他突然喉咙一紧,下一口气再也没喘上来,意识陷入无限的黑暗深渊里,感觉不断地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