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真的不公,如此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无端让他遭遇一场车祸。知道实情后,我更加难过。
佑笙他并不是爱上了谁而离开,只是迫不得已。如此难堪的迫不得已。
佑笙用掌心覆盖住我眼睛,反过来安慰:“乔,别哭,说真的,你哭起来好丑。”
这什么话,谁连哭都可以美美的。拉下他的手,拼命吸住鼻涕。一张无香的面纸递过来,抬眼瞧瞧他,接过转身把脸擦干净。
想到他此时的情况,有些担心。“那你现在住哪里?”
他语气轻松地说:“还是那里,知政中路。”他的深情我还不懂吗?
试着问自己,如果没有结婚,是否还会回到他身边。我以为是肯定的答复,原来竟犹豫了。
这种心理上的疾病是没有痊愈限期的,我真能跟他谈一场单纯的恋爱?
回了身,他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那样清冷如月光,看似温暖,实际冰凉。“今天过来是要复诊?”
一阵风起,吹落了少许的黄叶,在空中打着圈儿,翻滚着,最终摔落在地。
佑笙收回视线,把那张纸握紧在手心,皱成一团。他说:“不,我是来告诉医生,以后也不再过来的。”
他放弃希望?这样消极面对更加好不了啊。我正要劝说,包里的手机却响起。“佑笙...”
佑笙却退开几步,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拜!”
有些着急,想也不想就上前抓住他手腕:“佑笙,不要逃避了,积极面对吧...”
他眸光复杂地瞧我,蓦地提高了声音:“你懂什么?你以为了解我吗?谁也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收起自以为是的怜悯吧!”话音刚落,他先是脸色一变,继而甩开我的手,转身跑出院门。
我是不懂!他自己把悲伤藏起来,谁也不会知道。可我无法责怪他。
倏然有些片段略过,刚才佑笙递过来的纸我曾经看见过的!就在分手的前一晚,他拿着这样的纸条脸色发白,当时我坚决要看的话,后来的事情便不会发生吧?
心脏猛地抽痛,是自己疏忽了他的异样,原来竟是自己,才是事件的罪魁祸首!
“顾小乔,你怎么不听我电话?”萧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蓦地惊醒了我,悄然擦干眼睛,他人已经来到我旁边,伸过来的手突兀地停在半空。
他脸色有些僵,抿着唇定定地凝视我。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只好没话找话:“你怎么下来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猜出了什么。
那只手依然过来握住我的,脸色平静:“见你这么久还不回来,有些担心。”是晚汐告诉他我跟了佑笙走吧,所以才着急找我,可现在却选择避而不谈这件事情。真像他的风格,不是么。
“不问我见过谁?”我却偏要戳穿他假装的淡定。
这个男人,太擅长伪装了,从认识至今我一直无法看清他的内心。
萧尧牵着我转身往医院走去,边说着:“我都清楚,而且,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我,所以不过问吗?还是因为害怕我说出来的,不会是他想听的,而选择逃避呢。
我停住脚步,仰起脸看着眼前的萧尧。他再完美,也不是我想要的,而佑笙纵然再多缺点,我还是稀罕。
这段婚姻本身便是错误,整个心都系在佑笙上,我怎么还有脸去面对他呢,对他实在愧疚啊。
“萧尧,我有话要跟你谈...”低头看着被风掀起的裙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萧尧回头,只一眼,便看穿我要出口的话,抢先一步堵住我嘴巴,说:“顾小乔,这里是医院,我爸还躺在手术床上生死未卜。”
他淡淡地把现实叙述出来,肩膀立即感觉到有股无形的责任感压下来。
张开的唇终是又闭上。是的,现在的情况不容许我再添乱子。深吸口气,把话吞回肚子里。等萧煌过了危险期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了,反正佑笙已经恢复单身。
目光往上移,停在我们纠缠的手上。他从未说过爱我,可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他的心,我再愚笨也看出来了。闭了眼睛,说:“我们回去吧。”
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却用力握紧我的手。
站在人群里等待着下降的电梯,心神恍惚。我们,这两字曾经代表的是我和佑笙。萧尧,对不起...这样三心两意的自己,实在配不上你。
电梯门打开,跟着人们走进去,狭小的空间里,萧尧紧挨近我,正如他说过的,站在他左边,我更靠近他心脏,可是他不知道,他却离我的心更远了。
到六楼时,发现只剩我们两人了,走出电梯,整条过道寂静得可怕,尽头的那盏红灯依旧亮着。
他不肯松开手,拉着我走到椅子前坐下,而晚汐买来的早餐已经放凉了。
空气中混着浓郁的消毒水味,谁也没有胃口去碰早餐。
晚汐伫立在窗台边,扬着脸眺望远处的景致,许久许久,她率先打破沉默:“快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