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萧家,杨管家为我开门,满是皱褶的脸带着慈祥的笑:“乔小姐,老爷他们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我报以一笑,快步来到饭厅,他们早坐在自己位置上,晚汐问:“尧又要应酬?”
萧煌朝角落里的仆人一扬手,仆人会意地点下头,转身退去,紧接着有人陆续端着菜肴上桌。
我边走边回答:“嗯。”来到右边最后的座位坐下。
整个席间,都显得心不在焉,晚汐好像问了好些话,不记得有没有好好回答,反正匆匆搁下饭碗就借口回房。
在萧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看着眼前的黑白,让我更加纠结。瞥见行李箱,俯身打开,首先入目的,是萧尧在新星KTV被我呕吐过的制服,我洗净晾干后,他依然觉得脏,再也没穿过,于是一直放置在我的衣柜里。
拿起来凑至鼻尖嗅着,阵阵清香的洗衣液味,仔细地折好,放在床上。
蹲下身整理起行李,把衣物统统倒在床上,一件件穿在衣架上,走进衣橱放好,转身碰触到萧尧的衣服,停住脚步,环视着这间起码有20平方的衣橱,他的东西只占了小部分空间。
很快便将所有东西都放好,只除了那只佑笙送我的口红。
那年十八岁,他送我时说,女人,要懂得妩媚。我始终没有用过,一向不喜欢化妆品,年轻时大把的资本,根本不需要,而现在呢,也没有让我使用的对象。
想起萧尧,可是他对我来讲,算是什么呢?无端烦躁起来。拿着口红走到垃圾桶里丢掉。这种过期的东西,时刻告诉我,自己也是别人过期的物品。
走进浴室,在镜子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缓慢地脱下衣服,直到一丝不缕。眼光挑剔地搜寻身上的败笔,也许每个被抛弃的女人,都会这样审视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才导致接受这样的命运。
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顾小乔,忘了吧。当年撕心裂肺的痛,都撑过来了,难道小小的失恋,却把你难住?
洗完澡后,发现没有拿睡衣进来换洗,整个浴室,只有萧尧一件浴袍,可是他有严重的洁癖,被我用过之后,估计得拿去消毒。
一拍脑门,顾小乔,你当自己是病毒吗?还消毒?狠了心抓起洁白宽大的浴袍穿在身上,差点要拖地,环好腰带走出去,房间还是那样冷冷清清。
开了电视躺到床上,把玩着手机,不小心按亮了屏幕,发现一个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均来自萧尧:好无聊的应酬...
我想了下,决定回复过去:在哪?
等了半天不见回复,放下手机,进衣橱换回自己的睡衣,出来赫然看见萧尧坐在沙发上。空气中有淡淡的烟酒味。
我手上还拿着他的浴袍,趁他不注意悄悄还回去。
他半天纹丝不动,好奇的过去瞧瞧,竟是睡着了。领带都没松开,自己看不过眼,伸手帮他脱掉,他衣服沾了女人的香水味。正要退开,他倏然双手环上我的腰间,深邃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瞧过来,脸上似笑非笑。
我抿着唇问他:“吃过饭没?”那香水味若有似无地被我嗅入肺部,不知怎的,隐隐升起一丝反感。
萧尧敏锐地察觉出我的异常,扬起下巴算是回答。默然抽回双手,起身走入浴室,接着听到哗哗的水声。
我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今晚要睡哪?忐忑不安地来回走动。当萧尧洗完澡出来,我马上扑进床铺,却又立即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无疑比较撩人,亦很让人误会。赶紧坐直身子,警惕地盯住他。
他拿着毛巾擦头发,坐至床沿边,抬眼淡淡地略过我,目光定在电视机上。他说:“今晚看见薛佑笙,他轻描淡写地问我,有没有为难你,我却只想给他一拳。”他顿了顿,见我没有反应,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不舍得抽他?”
我轻笑着,说:“你不是不生气吗?”他可真藏得住啊,半点嫉妒都瞧不出来,原来暗暗计较着。
萧尧瞪着不知好歹的我,握了握拳头,说:“我只是对着你生气不来,对于他,我不会留情。”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问:“做你秘书真闲啊,什么都不用做。”
萧尧将毛巾丢在沙发上,挪过来坐到我身边,说:“我将办公室的电话直接转移到手机上,顺便交代下去,文件交到我面前。”
...我无语了。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老板,让我给瞎撞上了,真不知道是我幸运还是他悲剧。我说:“这同我呆在家里有什么分别?”
他勾着指头数:“第一,有工资拿。第二,不用见老头。光这两条,还不能吸引你么。”
我实在无言以对,难道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么知根知底的,啥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萧尧起身将空调设置成睡眠模式后,关灯关电视,直接爬上床。我一惊,赶紧按亮床头灯,说:“萧尧,你到别的房间去睡吧。”
他没好气地瞥我一眼:“顾小乔,这是我的房间。”
好吧,他够理直气壮的。只好自己走人。他一爪子握住我手腕,沉声说:“你去哪?又不是没同眠过,你现在才害羞?“
这话讲得很有歧义,我不得不争辩一下:“当时环境所逼嘛。现在你家几层楼,大把的空置的房间。”
萧尧二话不说,直接将我拽到身边,探身去将灯关掉,他说:“顾小乔,你要学会习惯我的存在啊。”
我不敢乱动,僵硬着身体任他抱着。我真想问,他对我有没有爱情。但势必得到他的反问。我们彼此都是无法剖开心扉互相坦诚,这关系注定不会公平。
他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说:“放松些,我只是想抱抱你,不会做别的。”
我试着软化自己的肢体。他好听一笑,说:“刚才真像抱着一具尸体。”
我毫不客气地捶他胸口一下,他闷闷地嗯哼着:“你这是谋杀亲夫啊。”双手用力勒我,害我差点喘不过气。
我努力用手撑开距离,在黑暗中瞪着他:“还没登记呢,我随时可以反悔的。”
萧尧颇为威胁意味的说:“信不信明天就绑着你去民政局。”
思前想后一番,最后决定噤口。好女不吃眼前亏,没必要惹怒他。他满意地放轻力度,柔软的唇印在我额头,小声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