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尧难过地闭上双眼,心头苦涩不已。自己何尝不是一样的度日如年?自从被利孝遥救起以后他浑浑噩噩昏睡了几天,等他醒来却发现已经在她家里住下来了。
利孝遥是有些无理取闹,可确实是他救命恩人,她害怕他离开,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何况他也行动不便,先前给乔的电话都是托利伯偷偷出去打的,电话卡刚买回来,却很快就被她发现,她还当着他的面拿锤子把sim卡给砸粉碎掉。
深深吸一口气,这样的窝囊日子终于结束了。虽然对利孝遥来说,他一走了之是显得有些无情,如果能喜欢她,在大学时便喜欢上她了,根本不至于多年以后才勉强自己去欺骗她。
轻摇了头,回想徐捷说过的,乔的眼里只有自己时,他有多么欣喜若狂?然而他更想听见乔亲口告诉他...回去的心是那么迫不及待,他有些害怕度过这漫长的夜,他明白任何事情都有可能随时变卦的,就如同当初自己多么笃定,可还是被蒋维和薛朴仁给暗算了。
徐捷见他缄口不语,以为他心情不好,接下来的话变得欲言又止了。
萧尧站得累了,转了脚步往带有异味的床铺走去,换了平常他绝对不屑去碰如此肮脏又来历不明的东西,然而他都虎落平阳了,难道还会介意洁癖什么的?
他坐下来缓了缓气,抬眼看见徐捷依旧站在那儿欲说还休的模样,不禁好笑:“有话就说吧,对我还见什么外?何况现在还真没有什么能吓得住我了。”一次次起死回生,短短三十年里几乎尝尽了悲欢离合,还有什么风浪他没见过呢。
徐捷没有过去,依旧站得笔直,低头叹了口气,才把话缓缓说开:“尧,乔可能再也无法怀孕了。”不敢抬头,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吓傻了,何况是他?
萧尧僵坐着,一动也不动,许久许久,他才迟缓地问出来:“阿捷,你刚才说了什么?”他只是幻听而已吧,这些话都不是真的...
徐捷笑得比哭还难看,坚定地看着他,淡声打破他的臆想:“尧,你明白我的意思的。”纵然是尧,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萧尧平静的外表下,藏着风起云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沉声问:“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医学之类的他只懂皮毛,可也没听过滑胎一次便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那么便是人为因素了。
徐捷深知他的性情,抬步走了过去,手轻搭在他肩上,低语着:“尧,先别动怒,这事情说来话长,貌似乔早前不是出过车祸吗?”
萧尧忍着上涨的火气,点了头。徐捷这才说下去:“那时候也是怀孕了...”
萧尧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徐捷抢先一步:“别怀疑乔的忠诚,那也是你的孩子。”
萧尧快接近崩溃了,忍不住大声吼着:“你的话能不能一次说完?”他都快要急死了,偏偏这家伙还故意放缓了来说!
徐捷识趣地退后几步,深怕他会失控把自己揍得面目全非,到时吃大亏的可是自己呀。“那次怀孕乔自己还不知道,刘振霆一直瞒着不说,然而这次又出了这样的意外,才让此事水落石出,当然了,我们依然没敢把真想告诉她的,怕她要承受不住,这样你懂了吧?”
他倒是学乖了,一口气把话连贯地叙述出来。说完了,他顿时觉得心中那块大石消失不见了,这事情一直憋在心里难受得紧,现在终于把它分享给尧,自己却是轻松不少啊。
话音刚落,萧尧一拳捶在坚硬的床板上,把徐捷吓了大跳,可当事人依旧面不改色:“难怪刘振霆为了乔可以付出这么多,我还当他转性了,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赎罪!”
徐捷正打算安慰下他,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萧先生在吗?”
房间里面的人同时相对无言,萧尧先一步听出来者是谁,扬起声音喊道:“我在。”
不用他说,徐捷已经迈开了脚步过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健步如飞的利伯,徐捷咧嘴一笑:“请问老大爷有何贵干呢?”对眼前的老人,自己还是有几分芥蒂。
利伯脸色阴霾,不理会徐捷的问候,径自闪身走进了房间,直直地看向萧尧:“萧先生,我家闺女竟为了你要自杀,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但是她一直嚷着要我带你回去,要不,你就跟我走这一趟吧。”
萧尧有些迟疑的,此刻他归心似箭,恨不能马上到达乔的身边,可利孝遥却又给他出一个难题。
徐捷在旁边打岔:“老大爷,你怎么找上门来的?”明明他们都离开一个多小时了,他凭什么笃定他们会留宿在这家‘旅店’的?
利伯侧过脸瞥他一眼:“我们小镇就这一家旅店,你们如果不住这里,我还真不知去哪儿找人了。”
徐捷一阵语塞,想不到是这家旅店出卖了他们的行踪,可现在能怎么办呢,好死不死又给他找上门来,总不能撵他出去吧。于是他轻轻一笑:“利孝遥既然受伤了,那么我去效果会更好。”
萧尧了然地朝他感激一笑,徐捷不动声色地回他一个眼波,继而再看向莫名其妙的利伯:“因为我是医生,而且尧若是跟着你回去,我也担心到时候你们不肯放人,那么我这次过来便毫无意义了。何况,老大爷其实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结果啊。”
徐捷很笃定老大爷心中的想法,不然先前也不会再三帮助他们,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利伯沉吟了半晌,终于点了头:“那么就拜托你了。请现在就跟我走吧。”
徐捷打了个ok的手势,萧尧在他临出门前喊住他:“阿捷!”他回了头,萧尧垂下眼眸,略带尴尬地开口:“感激不尽...”
徐捷哈哈大笑:“刚才是谁说我见外的?现在倒是你跟我见外了?放心,这笔账我会跟你算的,等你伤养好了,我还要回来收钱呢!”说着,大步跟了老人家出去。
萧尧久久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心情激动。他知道徐捷的心思,别看他常把钱挂嘴边,可这都是为了不让别人心里有负担才故意说的,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重情义,而不是只懂得铜臭味。
阿捷,谢谢你。他在心里面又默默说了一遍,然而这个谢谢包含着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