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母管的小孩儿就是野孩子,但是周承允有姐姐。奶奶年纪大了,只能给两姐弟做做饭,周承允是跟着姐姐屁股后面长大的。周语宁觉得,虽然很讨厌这个粘人精,但是他总会把爸爸给的零用钱分给自己,总会在自己被奶奶打后,用他小嘴,帮自己吹吹打疼的地方,总会在自己被小朋友欺负的时候跑过去一把推开那人。在周承允那儿,自己也找到了点做姐姐的威严,他上学后,周语宁会像个小老师一样教弟弟学习,会在父母吵架后,像个小大人,拍着弟弟的背安慰弟弟。
父母回家的次数少的可怜,在姐弟两上学后就更少,每年只能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前些年两个人出去,吃了不少苦,生意没什么起色,回家来倒也和和美美。越往后面生意渐渐好了,两个人的关系却也坏了,回家来就吵架,后来就上升到打架。
“姐,爸妈怎么老吵架?”上小学五年级的周语宁也不知道。
姐弟两都很害怕,只是周语宁年纪稍大,她拍着害怕的躲在自己怀里的弟弟的背,总要有一个人坚强。
“我以后有了老婆,我一定不会和她吵架。”周承允在姐姐怀里,找到了点安全感,虽然他不知道老婆是什么。
每次父母回来过年又要走的时候,一场场像生离死别的戏码就会上演。周承允都会死命拽着妈妈,不让妈妈走,那哭的声音,在整个院子回荡,周语宁觉得像杀猪,但是自己好像也哭的像杀猪一样过,这个时候的杀猪声让人那么难过。周承允还是没能拉住妈妈,虽然陈美娟的头发已经被儿子扯散,跟无数的留守儿童一样,父母始终是要离家的。哭累了的周承允还是没有从妈妈走的伤心中走出来,他又在周语宁怀里不停的哭。
“没事儿,等长大了,咱们就可以找他们去了。”
周承允却哭的更伤心了,周语宁比自己大,那就比自己先长大,那她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
“不行,姐姐,你不准走。”他紧紧的拉着周语宁的胳膊,生怕比他大的姐姐现在就走了,那自己就真一个人了。
上初中的时候,父母把生意做到了省城,虽然离得近了些,可生意太忙,他们还是很少回家,长大了的孩子们,已经不再会扯着妈妈的衣服,不让大人走了。
“不来也好,省得整天吵!”周承允在父母说这周末回来却又没回来时,假装不在乎的说。
周语宁知道,他分明就是期待他们回来的,只是在他们无休止吵闹之后又厌倦了。
上了初中,周语宁发现自己对周承允的优势渐渐没有了。第一,个子和力气没了优势。以前他比自己矮一大截,初一时候他突然窜高,高出自己一个头了都。力气肯定也大了,毕竟他打篮球那么好,没点劲那是不行的;第二,学习上也没了优势,别看自己年级比他高一级,可是,他现在达到的成绩,自己去年同一时期可达不到;第三,群众优势也没有了。小时候还可以拉拢院儿里孩子们孤立的小胖子,已经成为为学习好,打球好和长的好三好青少年,被大家围着,他的粉丝,已经涉及各个年级,包括自己班上。于是,周语宁有些不待见他了,打不过只能找着理由不理他。
这天,周语宁在操场旁的黑板出总校黑板报,写着写着,就听见篮球场传来的欢呼声,回头一看,果然周承允他们班在比赛。好几个女生已经买好了水,就等休息的时候,赶紧递上。周语宁看过几次,周承允真是众星捧月啊,她觉得他应该很得意,那么多水可以挑。“肤浅”周语宁暗暗说了声。就见自己的好朋友张蕾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她面前,抓起她脚边的水就忙着往篮球场跑。
“语宁,江湖救急,我今天没带零用钱,先借我你的水用用。”
“唉,那水……”没等她说完,人早跑远了
,背对着语宁挥手大喊“知道了明天还你。”
“我喝过……一口”这会儿估计是听不见了。
还真是中场休息了怪不得张蕾跑那么急,再不快点,就被别人抢了先机了。只见周承允穿过几个小姑娘手,接过张蕾递过去的水,拧开,大口的喝起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边喝边冲语宁这边看。语宁心虚,转头继续写。
黑板报出完的时候,比赛还没结束,周语宁正犹豫要不要等周承允打完篮球一块儿回家,何景元就背起书包邀请语宁一块儿回家了。
“大宣传委员,你说咱们那么匆忙出的板报,老师不会发现吧,好多地方都没改,沿用之前的。”虽然大家一起出的主意,周语宁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儿,老师知道我们初三可忙了,能对付出来就不错了。”身为宣传委员,何景元倒没什么担心的,学习为重嘛。
“要真怪我们,我来担责,反正主意也是我出的。”
“可以呀,景元,真够意思。”周语宁拍了拍何景元的背。
正在打球的周承允看了看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忽然没了继续打的欲望。
八点多,周承允才回家。周语宁埋头苦读文言文,周承允刚洗完澡,凑到她面前,用力的甩了几下头发,甩得语宁一脸水,再看,书上也有了水迹。
“周承允,你是狗啊?”
心里气的慌,想抬手呼他脸上,忽然狡猾一笑“周承允,告诉你件事儿呗,张蕾送你那瓶水,我喝过,我还往里吐了口水。”
口水当然没吐,她就是想故意恶心他。
“我知道啊!”他进球场时,就看到语宁拧开水喝了一口。“不过,姐,你记得吗?小时候我吃剩的东西,奶奶总舍不得扔,要你帮我吃了,好几次,我也往里吐了口水。”
周语宁闻言,恶心的皱了皱眉头,但她不能表现出被恶心到,“这有什么,小时候而已,那时候口水还很干净。”
周承允冷笑了一下,逞能谁不会。然后,目光停在了周语宁面前的水杯,然后在语宁感觉到什么要伸手抓杯子之前,抬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礼尚往来!”
周语宁只觉得他在自己杯子里吐了口水,气得拿起面前揉成团的草稿纸团,就朝他脸上扔,纸团被他稳稳抓在手心。动手也没占上风,周语宁气得把桌上书往书包里一塞,抬起杯子,摔门回房去了。
回到房间,才有些后悔冲动了,自己房间小,放不下书桌,爸妈把书桌放到了周承允的大房间,两个人在同一张书桌上写作业。这时候,只能趴在床上写了。
不过,周语宁第二天还是抓住了一个报复周承允的机会。课间休息的时侯,周语宁和张蕾手挽手路过小卖部时,看见周承允和高远正在坐那儿吃冰棍,冰棍应该是刚买的,才咬了一点点。周语宁抓住机会,立马跑过去,抓着弟弟手上的冰棍就咬了一大口,还不忘从底到顶舔了一遍。
“礼尚往来!”冲他得意的一笑,拉着张蕾就走了,舌头差点被冰得说不清话。
“周语宁,你怎么那么恶心?”张蕾嫌弃的说。
“是他先恶心我的。”
她不知道,身后周承允居然没事人一样,吃起了那根冰棍。旁边高远惊呆了,嫌弃的看着他,“你丫居然还能吃?”
“那不然呢?你重新给我买一根?”周承允越发吃得津津有味。
“那你还是继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