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跟着他一早到了河边,重新支起昨天放在这里的鱼竿,重新挂好鱼饵,丢入水中。
东方微明带着他,进了不远处竹林。
郁郁葱葱的林子里,偶有传来几声砍柴声,这才明白他昨天的要求。
利索的短衫,露出结实白皙的胳膊挥舞着斧头,他头也不抬,“再坎一根就够了。”
地上已经倒了一根,“两根够吗?”
“够。”
哗啦应声而倒,“其实一根就够了,这里的竹子不错,韧性好,茎直节长,防霉、仿烂、还仿虫。能做不少东西,可惜咱不能都带走。”
说着说着他笑了。
陈庚点头也笑道,“确实。”
两人把竹子削成竹条,整理好,扛回河边。
河里的鱼杆早已弯了腰,东方微明悉数捡了几条,剩下的都扔回河里。“只留吃的就行。”
“庙里又不能杀生。留着除了养着,还不如留在这里。””
水里渐起水花,还有一杆没动,他说的没错。大师父哪里确实不适合。
“烤鱼吧,只能凑合了,忘了让小顺给我们送饭了。”呵呵笑了,东方微明到不是挑嘴的人,就是没有酒有点可惜。
忙活了半天,焦黄的鱼冒着热气,“你手艺不错。”
陈庚常年在外,也有风餐露宿的时候,挨饿总也是有的,“总比吃生的强。”
淡淡的一句话,让东方微明听到了心酸。
呵呵一笑,“那是。”手中的鱼瞬间觉得更香了。
陈庚盯着手中的烤鱼半天不知在想什么?
噗通—声,一道彩光一跃而起,惊动了河边的两人。
东方微明惊呼,“好大。”赶紧扔了烤鱼,奔向河中,抄起鱼竿一阵猛拽,几次险些栽倒在河里。眼看鱼竿就要折断了,后退几步出发现陈庚站在他身旁,不等他开口,陈庚
伸出手拖住鱼竿,两人使出全力将鱼拽上岸边,塞进鱼篓。
东方微明这才发现虎口震的生疼,而陈庚还算好些,手掌微微透着红。
陈庚见他掏出昨天的匕首,就地开始剥鱼。
一张硕大的鱼皮再次被他巧妙的剥离,“呵——总算没浪费时间,再晾晒两天就能用了。”
没想他手脚这么利索,一旁的陈庚看的目瞪口呆。
“发什么楞呢?帮我挖坑。”东方微明换回失神的他。
“挖坑?”
“埋了。”东方微明直起腰,伸了伸,“这鱼不能吃,都快成精了。”
“什么?”陈庚吃惊指着地上肉皮分离的——鱼,现在已不能算是鱼了。
“算他造化,遇见我,不然还有是逃不了被吃的命运,你不用愧疚,他得感谢你,能升仙得道你也有一分功德。”
他说的冠冕堂皇让陈庚都确信不已。
“怎么不信?”东方微明走到河边擦洗着匕首,“呵呵——我也不信。”
陈庚盯河边的滩地上多出两个小土包,沉默许久。
君子远包与厨房,陈庚没做的,他倒是做到了,夜幕降临前,陈庚又烤了两条。
一条给了他,另一条也给了他,他猜想或许是亲眼看到血腥的场面没了食欲。
他都吃进肚子里,摸着微涨肚子,天微微暗下来,“现在什么时辰?”
蹲坐在一旁的陈庚才抬起头,“申时。”
他们忙了半天,吃饱喝足现在下山是不肯能了。
把鱼皮收拾好,不然等于白忙活了。
“如果你不介意,今晚不走了露宿这在吧!”说着不知他从哪里拿出条披风,“山上夜里凉。”
他什么带着这出门?才想起出门时候,小顺塞给他一个大包裹,里面装了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
想他是一直都抱着不下山的目的来的。
没想他为了条锦鲤尽然这么煞费苦心,着实让他有些惊奇,两张鱼皮到底要做什么?
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高挺的鼻梁似乎在暗色下显得格外高挺,深邃的眼窝更加深不可测。
这与初识的他多少有些出处,那时的他有点不近人的冷漠,如今看来更是捉摸不定。
山中吹来凉风,陈庚裹了裹披风,尚好的温度都裹在怀中,入秋的夜更显得深沉。
几声的叫声,分不出是什么?河边的溪水依旧哗啦。
这时候,东方微明睁开眼看着河面,一串串白光顺着河流飘动。
一点点串联成一条条光带,瞬间照亮了整条小河。
陈庚惊讶,“这是什么?”
“萤鱼。”东方微明解释忙起身,“萤火虫知道吗?这是鱼中萤火虫。”
陈庚感叹,“真神奇。”
“你要做什么?”陈庚见他抄起渔鱼兜要下河。
“没它,那两条鱼等于白剥了。”说着一网萤鱼被提出水面。
夜光下的鱼儿娇小可爱,多了几分不忍,“剥了怪可惜的。”
“这次不剥。”东方微明收好,“要熬。”
从包裹里掏出一口锅,架锅烧水一气呵成,没多久飘香四溢。
东方微明不停搅拌,查看锅里已经变成糊状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成了。”
几个空瓶都装满了鱼糊,他才对陈庚说,“这鱼只有晚上才出会出现。”
“捞起不及时处理,等于白瞎了它。”
“可以吃了?”
“吃!”东方微明挑眉,“这鱼有毒。”
“全身荧光都毒性,一点汤就能要了你的命,你还想吃吗?”每说一个字,东方微明靠近他一分。
河面微波粼粼,霎时间,空气中流动一股清香,两人之间仅有一指距离。
香甜的味道吸入心肺,一丝的暧昧落入风中被带走。
东方微明讥笑,“锦鲤倒是和他相生相克,可惜他们不能同时见面,不然整个河道里毒性不知要害死多少人!这样的鱼你也敢吃吗?”
说着又要靠近,才发觉陈庚脖子青筋暴起,皮肤上的汗毛直立宣告它的愤怒。
东方微明摸摸鼻子,好像有点不通,受凉了?“陈庚,表面现象都是假的,要用心去看。”
说完,他看到陈庚惊讶的眼里的闪躲,希望自己猜错了?
他不敢回头,却听道,“那锦鲤为何能吃。”
他站定,“肉没毒。萤鱼太小不好剥。”
大步跨出,每一步,疾驰的风顺着耳边刮过。
只有这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活着,可惜陈庚紧跟在他身后,他听到了身后跌倒的声音,也听到了他喊他的名字,可没有勇气转身投去施舍的眸子。
陈庚眼看他就要消失在视线里,继续不停追着他身影,直到最高点。
东方微明身后是万丈深渊,面前同样也是沟壑。
山中的风雨骤然凛冽,浇的整个山巅如临万魔狰狞,狂魔乱吼。
地狱的使者从中爬出伸出利爪,背后一道道狰狞的血口,撕裂了整个山嵴劈开了世间最锋利的刀刃,东方微明拔出仙鸣剑,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沟壑。
地狱的使者瞬间化身修罗,四溢的霞光渗入每个黑色地带。
陈庚终于爬到山顶,惊涛瀚浪中他发现自己视线里除了光芒,没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