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看了他一眼，略微沉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去哪里？”她问。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就会有莫名的安定感觉。
“在姜城的那边有一处悬崖，叫做断崖，我们可以在到那里去看日出。”萧逸然继续向前走，日出代表着希望，他……只是想要和她共度一个美好的早晨，以后是什么样子，就等以后来了再说吧。
现在是秋天，夜晚风凉，莫寻本来想说天气太冷怕他身体受不住，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有说。也许……当她的记忆恢复以后，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断崖压顶有一株撑天大树，但是不知什么原因，现在还是初秋，树叶却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莫寻只觉腰间一紧，便被他搂住了腰，然后一跃而上，坐到了树干上，萧逸然就坐在她的身边。
夜里的星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一片漆黑，但是她的白发却闪着濯世的光芒，淡淡的，但是却可以照见前面的路，以及他们彼此的脸。
“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敌人？”沉默了良久，莫寻低低地问道，挂在树下的双腿还在自由自在地摇晃着。
“不是！”萧逸然不暇思索地回答。目光直视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他什么也没看。
莫寻停住了晃悠着的双腿，转脸看着他，“但是看你的样子，很像是！”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不是敌人，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恢复记忆？”说完，又开始晃着她的双腿。
悠悠的夜风在周身环绕，即使能看清对方的脸，也看不出对方幽暗晦涩的眼神，有光芒，有迷惘，也许还有绝望，这就是萧逸然给莫寻的感觉，所以她转过了头，目光也飘向了远处。
夜晚风凉。但是也许他们都没有感觉得到。
“寻儿你知道吗？有时候可怕的不一定就是敌人，也许是最亲的人也说不定！”他的眸子暗淡下去。“寻儿，我问你，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的夫君要杀你，你会选择原谅他吗？”
“不会！”这不是一个难题，是的，她不会。既然已经是夫君，而且还狠得下手杀了自己，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原谅他。“如果我原谅了他，那么我就对不起自己，不是吗？”她这句话不是说给萧逸然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我不会选择原谅。”
“要是他有苦衷呢？”萧逸然仍然不死心地追问。
“夫妻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吗？”莫寻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曾经刺杀过你的妻？”
萧逸然沉默了，又是一阵凉风吹来。
莫寻攀着树干，站了起来望向远处说：“也许明天不会有太阳。”
萧逸然望了她一眼，依旧坐在原处。“曾经我娶过一名女子，但是大婚第二日她便走了。”
莫寻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却没有再继续。
于是她再次坐了下来，坐在他的身边。“是她的错还是你的错？”她现在固执地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一个是犯了错的，要不然对方怎么会走。
“算是我的错吧。”谁的错呢？他也说不准！他给了她两剑没错，但是当时自己真的被控制了心智！但是她有错么？她也没错，而且还生生受了自己两剑！
谁错了？也许只是命运捉弄，没有对错！
“既然是你的错，那还真的很糟糕。”莫寻的心里升起一丝烦闷，再凉的风也无法驱赶。“我一定要恢复记忆吗？你确定这是我的想法？”
“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你想不想恢复记忆，其实你比我更清楚。”顿了顿，又道：“记忆属于你脑袋里的一部分，就算你不想要恢复，你还是需要将记忆带回去。”
“你的意思是我没得选择？”
“是的，你没有选择。”
如此，又是长长的沉默。
直至半夜莫寻才感到有些冷，她搓搓双手，问：“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你房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白了头发。”她实在冷得不行，所以就随便找了话题，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萧逸然的回答相当的简洁，“你很冷？”现在她已经恢复了灵力，可以驱动灵力让自己身体发热了，但是……她好像还不会。
莫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有点。”话音落下，她还没有感觉到对方有所动作的时候，她已经被拉入了一个怀里。
“不要动，这样你就会感觉暖一些。”温润的男声从她头顶上传了下来。
莫寻愣了一下，最终也没有动，反而趴在他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在睡着之前她好像还听到他说：“等天亮了，我就叫你！”随后，莫寻便沉沉地睡去。
萧逸然将她圈在怀里，其实不用使用幻术，现在他们也会觉得很温暖，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是温暖的，可是她呢？他不确定，所以还是使用了幻术。
他多想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东方海言也没有莫凉，就算有，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之间没有以前，那样就好，因为将他们阻隔开的是往事，而不是现在存在的人们！
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在乎，然而却不能没有她！
随着时间的流走，天色逐渐泛起了鱼肚白。萧逸然冷冷地望着天际。看样子太阳很快就会升起来了，他突然嘲笑地想：原来命运竟然没有亏待他，至少还给他想要的朝阳，虽然只是一个早上，但是他会将这一个早晨当成是一辈子来过，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有过这一段记忆与温暖，那就足够了。
清晨，他享受她在自己身边醒来的样子，也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这是初秋，但是却不至于凉到让人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有幻术防身。
想着想着，他竟然牵起唇角，笑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容易满足，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只要身边有她，那么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只要还能搂着她，哪怕这是最后一刻，他也想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