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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忆故人

青玄子他叹息一声,运气灵力,将体内残留的刀刃逼了出来,道:“天瀑,你如何打算?”

杨天瀑看着怀中的何惊霓,道:“徒儿这便下山去寻那神医,纵使天地再大,也要把他找出来。”

夏小瑜拉了拉杨天瀑的衣袖:“杨哥哥,带上我吧,那神医是我外公。我帮你们说话,他定然答应的。”

杨天瀑看着夏小瑜,却想起了他的爹娘,为了自己不惜得罪全村之人,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怎好坏了他大好前程?于是摇头拒绝,又将何惊霓轻轻放在地上,跪下来对青玄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青玄子点头:“只要是为师做的到的,定然答允你。”

杨天瀑拉过夏小瑜,道:“这孩儿,便是当年神医西京的孙子。”青玄子眼神变换,叹了口气:“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杨天瀑接着道:“徒儿将他带了出来,只希望能够令他学有所成,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如今徒儿却没机会了…”

夏小瑜听他言语落寞,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直落下来。杨天瀑抹去他眼泪,道:“不要伤心。”

青玄子将杨天瀑扶起,点头答允:“你放心去吧,峨嵋的紫霞师太与为师有旧,小瑜便托付与她好了。”

杨天瀑心中早有这般想法,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于是左手抱起何惊霓,点点头,转身便要下山,走到山道口上,他忽然转过身来.夏小瑜遥远张望,只见他已是泪流满面,将何惊霓轻放在山道旁的大石头上.跪下来大叫一声:“师傅!”,头一磕到地。

青玄子身子微微抖动,一扬手,道:“去吧。”杨天瀑再拜三下,抱起何惊霓转身而去,夜色笼罩下来,与他背影渐渐融合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了…

夏小瑜心中不舍,两眼汪汪,眼泪直在眼中打转儿。直到二人身影已经微不可见,青玄子叹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吧。”

夏小瑜眼泪夺眶而出,青玄子拉住他缓缓走回茅屋。青玄子坐到床铺上,取了一旁的药瓶,从中取出一些粉末状的药物洒在肩腿伤口之上。夏小瑜闻了一下,道:“前辈,这是薯蓣(山药)磨的吧?”

青玄子微笑点头,道:“西京的孙子,果然医术精湛,这薯蓣味道微弱,你也能闻出来,不错。”

夏小瑜见这位前辈直呼自己爷爷名字,心中对爷爷过去的事情也是好奇的很,于是问道:“前辈,爹妈一直很少跟我说爷爷的事情,您能告诉我一些么?”

青玄子道:“我和你爷爷份属同辈,你叫我一声爷爷便好。”

夏小瑜摇头道:“您看起来不过四十好几,我…我不如叫您大伯吧。”

青玄子微笑道:“修道之人不重繁文缛节,就随你好了。”

夏小瑜当即喜道:“大伯,您和我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呢?”

青玄子拍了拍身旁的床铺,道:“你坐上来,大伯慢慢跟你说。”

夏小瑜恩一声,乖巧的坐上床,青玄子回忆片刻,道:“二十年前,我修为达到昆仑心法瓶颈。”他看夏小瑜一脸茫然,就解释道:“就是你杨哥哥这般修为。”夏小瑜哦了一声,青玄子又道:“昆仑历代单传,却有一个世世代代恪守的规矩。每当弟子修为及至瓶颈,便要叫他们下山入世历练一番,如此经过入世出世的经过,修为方能再上层楼。”

夏小瑜问道:“杨哥哥也是下山历练么?”

青玄子叹了口气,道:“天瀑天资极高,不过弱冠之龄便已达到入世的要求,千年昆仑传承下来,能与他一较的,就我所知,不超过三人。只是他命中注定与魔罗有一段因缘,此番结果如何,实是已经不能预料了。”他说罢连连摇头叹息,似乎感到惋惜。

夏小瑜道:“娘说好人都有好报的,杨哥哥是大好人,他一定能找到爷爷。”

青玄子道:“这世上因果相报,是是非非,总是难说的很。不过不论如何,心中善念绝不可忘,小瑜你要谨记。”

夏小瑜点头答应,青玄子又道:“二十年前,师傅命我下山历练。那时我心高气傲,自以为昆仑心法天下无双,没把别的门派放在眼里.正道中峨嵋,接天两门弟子心胸宽广,不予我计较,我却认为昆仑雷法无敌于天下,他们不过是默认罢了.于是更加猖狂无忌,到各个门派去叫阵挑战,终于还是惹出了事来…”

他说着眼光数变,神色黯然,显得后悔至极:“我先后到南海麓云观,天山飞雪门等挑战,那时不知天高地厚,各派掌门人对我礼貌有佳,我却......后来我战遍各大门派,无一对手,便上了峨嵋峰顶,要与峨嵋掌门玉阳真人一决高下。

玉阳真人功参造化,修为绝高,现在回想起来,便是以我现在的修为也未必能胜他。我上山下了战贴,玉阳真人劝慰我当磨平心性,我却出污言相对。他自重身份,不与我这小辈计较,于是派了她座下小弟子紫霞与我切磋较量。我心想先将你的弟子打的大败,再逼你下场,于是一开始我便用了昆仑无上雷法,直接引动天雷。”

夏小瑜“啊”的一声,道:“还是别用了,那位玉阳真人很好,打伤人就不好了。”

青玄子苦笑道:“当时我心高气傲,以为玉阳真人瞧不起我。峨嵋心法吸取日月之精华,另有他的精义奥妙之处。当时紫霞年纪虽轻,修为却是与我不分上下。我与她斗了一天一夜,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心灰意冷之下卷了东西便要下山。玉阳真人劝我不要太过计较得失,我哪里听得进去?下山后惶惶终日,终于让魔教给找上了。”

夏小瑜想到萧玉衡,狠狠道:“魔教的那个教主,真不是个好人!”

青玄子摇头道:“信仰不同罢了,魔教信仰北斗之畔的魔罗星,主张利益最大化,也未必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我下了峨眉山后,觉得天下之大,自己竟然无处可去。本拟定挑了峨嵋,再上长白接天宫,如今虽与峨嵋紫霞战成平手,但玉阳门下弟子众多,紫霞不过是较为出众的一个罢了,自然也没脸再去接天宫。

那一段时间我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叫当时的魔教找到了空子。他们设下圈套,挑拨我与峨嵋的关系,我本不甘心败在峨嵋门下,于是再次上山发起挑战。玉阳真人仍旧热情接待,可他坐下弟子中有一人对我分外厌恶。我心中恼他,便指名要他下场较量。

那人名号我已不甚记得,现在该当是峨嵋长老之一了。他当年修为不及我,被我以天雷狠狠轰了几下,几乎毙命。幸亏玉阳真人功力高绝,于生死关头稳定住他的伤势,但是自身修为损耗甚重,只能闭关疗伤。峨嵋上下对我愤恨不满,赶我下山,我自知理亏,却不肯服输就屈,与峨嵋众人闹了起来,魔教却早已在暗中做好准备,趁着玉阳真人元气大损的时刻攻上山来。

那一战天下皆惊,峨嵋被魔教打了个措手不及,魔教高手众多,虽以峨嵋之大却也抵挡不住。眼看便要灭派了,玉阳真人破关而出,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引动日月星辰之力将魔教教主打的伤重垂死。一代令人敬仰的前辈高人就这样去了。”

夏小瑜听了黯然不语。青玄子叹了口气,道:“究此原因,全在我任性妄为,过于骄傲。峨嵋众人将我擒了,要拿我性命祭玉阳真人。我心中悔恨,不敢反抗。可紫霞却来开导我,一死并不能有所改变,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去造福天下苍生,才能洗刷我的罪孽。

我被她的言语感动了,深觉自从下山以来所作所为过于顽劣不堪。我下峨嵋后,上各大门派拜访道歉,热情接待的有,冷脸以对的却是更多。后来在江西凤桥县遇到魔教中人,他们行程鬼鬼祟祟,在县中一家客栈定了房,白日里总缩在房间里,每到晚间方自出去。

我吃了魔教的大亏,对他们愤恨不已,于是半夜里偷偷跟着一人去了。后来听了他们的谈话,方才知道那教主伤重不治,片刻便要香消玉殒了,此刻只能来寻名满天下的神医西京,也就是你爷爷了。”

夏小瑜道:“爹娘常跟我说起此事,没想到原因会是这样。”

青玄子黯然道:“这或许真是劫数,我却在此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的大错。我与那魔教的护法在凤桥县斗法,打了半日不分胜负,狂怒之下,引动天雷劈了下来,将那护法打的重伤而逃,却因此无辜杀害了凤桥县三百多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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