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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忆旧游

一边夏小瑜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心中思念爹娘,转头道:“杨哥哥,我们每过上几天,就回去看看吧?”

杨天瀑不知如何回答,又生怕让他察觉出什么,只能道:“杨哥哥先带你回山,回家的事,以后再说。”

原先杨天瀑对夏小瑜无所不允,此刻见他居然拒绝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突然杨天瀑啊哟一声,身体突然僵直,像一块木头一样,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夏小瑜吓了一跳,忙跑来去扶。杨天瀑只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肉仿佛正被一丝丝的撕裂,直疼得他满地打滚,脸上身上汗水豆大。夏小瑜猛地醒悟过来,道:“杨哥哥,你吃的药起作用拉!”

杨天瀑强忍剧痛点点头,实在受不住了,纵身往那寒潭中一跳。潭水冰冷,只懂得他一个激灵,浑身瑟瑟发抖,但疼痛却丝毫没减,忍不住在水里翻来覆去。

夏小瑜在岸上看的心急,又苦于帮不上忙,于是大声叫道:“杨哥哥,坚持住!”

杨天瀑缩成一团,似乎浑身血肉已经被撕得粉碎了,成了一个肉球停在腔腹之间,而枯竭寸断的经脉,此刻竟也被生生拉扯过去,包裹在那肉球之上。杨天瀑虽在水中,仍是疼得汗如雨下。飞仙剑嗡得一声,围着杨天瀑画了个圈,剑尖顶在他手指之上。

那日杨天瀑为救何京霓,曾用此方法借助仙剑灵气。此刻飞仙剑自发护主,效果该是更好,但杨天瀑体内那肉球突然间弹射出一股极大的力量,飞仙剑直被击得倒飞了出去。

杨天瀑剧痛难耐,心想我若此刻昏死过去了,也省得受这些苦楚,可偏偏此刻头脑清醒的很。他打定主意,爬上岸来,将头在石头上使劲一磕。顿时觉得脑袋中嗡嗡直响,几欲晕厥。心中欢喜,忍不住在那石头上来回磕了几下,头上顿时红肿不堪,鲜血长流。

夏小瑜大叫一声,奔了过去一把拉住杨天瀑:“杨哥哥,你做什么?你是不是疼胡涂啦!”

杨天瀑转过头,只觉眼前发黑,冲他笑了笑,蓦的脑中一片眩晕,便要昏死过去。体内那肉球陡然间分出一丝异常清冷的灵气,直逼杨天瀑大脑。杨天瀑一个激灵,顿时变的清醒无比,以下只觉得体内钻心剧痛,仿佛大了数倍一般,苦笑道:“我想昏了就不疼了,哪知道这药居然都不允许。”

夏小瑜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他疼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心中大痛,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心想:“杨哥哥说的对,只要昏迷了,就不觉得疼了。爹娘教我医书,金针总该帮我带了。”他在两个包裹里匆匆翻了翻,果然翻出来一副金针,忍不住拍手欢呼,叫道:“杨哥哥!我有办法啦!”说着拿了金针,兴冲冲跑到杨天瀑身畔。

杨天瀑知道他自幼学医,心中升起一线希望,道:“我不动,快..下针!”他此刻疼痛,忍住不动已经是极大的苦楚,更遑论说话了。

夏小瑜不敢耽搁,依次在他百会、太阳、风池、翳风、合谷、神门、内外关、足三里、三阴交、涌泉几处穴道上施针。此穴道经刺激后能迅速令人昏睡。杨天瀑渐渐觉得头脑昏沉,那肉球一再发出灵气,但那睡意并非来自大脑,而由周身穴道所刺激。只一时半会儿,杨天瀑已然沉沉睡去。

夏小瑜松了口气,将金针收好,又觉得一个枯坐未免无聊,于是在怀里取出那把苏可儿所赠的蝉翼,抚了又抚,心中无限感慨。

“你原来那么欺负我,我也没有恨过你。这世间的事情,真是奇怪。现在我要走了,只盼你以后别被那朱猛欺负。”

他拔了拔附近的野草,又瞧瞧兀自昏睡的杨天瀑,心想:“杨哥哥教我的剑法还真的好用!现在我没什么事,就再练习几遍。”

想到这里,起身左手持住蝉翼刀,身形飞舞来回。一边飞仙剑突然激射而出,环着夏小瑜连绕三圈。夏小瑜看得奇怪,伸手去抓。那飞仙剑这一次竟然没有挣扎,反而将丝丝灵气传回夏小瑜体内它适才挣扎,不过因为夏小瑜未曾习得昆仑心法。而此刻所舞剑法,也能让它产生亲近之感,故而贴在夏小瑜身边不肯走了。

夏小瑜受仙剑灵气影响,只觉得浑身血脉通和畅达,无比的顺畅舒适,忍不住轻轻**了一声。那飞仙剑嗡嗡响着,忽然带动夏小瑜手臂斜挥,只听得轰的一声,一旁的山壁烟尘缭绕,陡然间被劈出来一条尺深的痕迹。

夏小瑜看的心惊,忍不住持剑起舞,更觉欢畅。他原先一直没有寻到趁手的兵器,使出的剑法虽然丝毫无错,但威力早已小了很多。但此刻手持飞仙剑,一时招招变的威力奇大,周遭山壁轰轰作响,烟尘石屑乱飞不止。待得他将一套剑法使完,环顾四周,只见山壁上伤痕累累,横七竖八的躺着尺深的剑痕,皆为飞仙剑灵力所致。

夏小瑜吐了吐舌头,走到一处剑痕处摸了摸,那石块本已被仙剑斩得粉碎,此刻经他一摸,只听得咕噜咕噜之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密集.夏小瑜暗道一声不妙,忙撒腿回跑,果然没一会儿,只听得身后山壁轰鸣之声不断,他回头来看,只见那山壁仿佛是被剥了一层,前方一尺之厚的岩石尽数塌了下来,砸得谷中大地直震,寒潭中水花飞溅.

夏小瑜瞧了瞧山壁,又瞧了瞧手中仙剑,猛然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小瑜,使的还顺手么?”

夏小瑜惊喜的转过头去,果然杨天瀑早已坐了起来,面带笑容看着他。夏小瑜喜道:“杨哥哥,你的伤已经好啦?”

杨天瀑含笑点头,招手道:“你过来。”

夏小瑜依言坐到杨天瀑身前。杨天瀑问道:“我教你背诵的心法,还记得么?”

夏小瑜点头称是,随后又默背了一遍。杨天瀑点头道:“很好,我现在给你打入灵引,以后修炼起来,定然会事半功倍。”说着伸出左手,在夏小瑜胸口划了个圈,猛地变指为掌,拍在夏小瑜胸口之处。二人静坐片刻,杨天瀑突然间“咦”了一声,问道:“小瑜,你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别的灵力存在?”

夏小瑜回想片刻,陡然想起早晨练剑,身体里面那股活泼泼的暖流,就跟杨天瀑说了。

杨天瀑沉吟半晌,道:“小瑜,昆仑的心法,你怕是学不成啦。”

夏小瑜听了这话,心中觉得失望异常。杨天瀑不待他说话,接着道:“昆仑心法引的是雷电之力,你身体里的能量,应该是属于太阳的纯阳之气,两种力量各分彼此,如果你再来练昆仑心法,只会令自己走火入魔。”

夏小瑜垂了头,一言不发。杨天瀑心知他心中失望,于是安慰道:“小瑜,昆仑心法你学不了,但是剑法和口诀还是可以学的。并且世间有门派修的是纯阳之力。当今正道领袖峨嵋,修的正是纯阳与纯阴之力。杨哥哥先带你回昆仑山,然后将你送去修行好么?”

夏小瑜问道:“杨哥哥你也去么?”

杨天瀑笑道:“杨哥哥又不是峨嵋弟子。”

夏小瑜摇头道:“杨哥哥不去,我就不去!”

杨天瀑听了他的话,心想小瑜如此依赖自己,未必便是好事。但此刻多说也是无用,索性先带他去峨嵋看看吧。

念及此处,心中有计较,于是对夏小瑜道:“小瑜,杨哥哥带你去天上转转。”他识才疼痛醒来,转视体内,只见自己体内情形早已大变。经脉愈合后尽数缠在腔腹间的肉球之上。那肉球仿佛心脏一般跳动不停。虽经脉改道,但是体内灵气似乎已经不需要受经脉的限制,可以在各个角落任意穿梭。杨天瀑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想回山后询问师傅。

此刻他左手剑决一引,飞仙剑银芒大盛。杨天瀑拉住夏小瑜轻轻一跃,踩在了飞仙剑上。夏小瑜初次御剑,只觉得脚下仙剑虽然狭窄,但是凭空有一股劲力托住自己脚掌脚跟,便像踩着平地一般。

杨天瀑道一声:“站稳,出发了!”只听得嗖的一声,夏小瑜一瞬间只觉身体都快撕裂一般,两边山壁飞速倒退,不及一会儿便已冲出山谷。杨天瀑在谷中闷了半月有余,忍不住仰天长啸,要将胸中这一口怨气尽数吐尽。

夏小瑜则低头下看,只见森林茂密,苍山如画。他自小居住谷中,哪里见过外边这等开阔的世界?心中欢喜无限,如果不是害怕一头栽下去,只怕便要跳起欢呼了。

二人在空中飞行片刻,杨天瀑突然想起半山腰处那一片竹林和那竹屋,湖水。他心中微动:“她此刻,会不会在那儿呢?”

于是踏剑转了个头,在山壁上来回寻找了片刻,终于在一处拐角处找到了那竹林入口。二人飞至竹林前方的大石头处,杨天瀑道:“小瑜,下来吧。”

夏小瑜依言站到一旁,杨天瀑收了仙剑,走到岩石尽头向下看去,但见悬崖绝壁,幽谷深邃。

“我和她,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呢,这一切今天看来,好似跟一常梦一样。”他似乎自言自语,夏小瑜听了,心底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发酸。

杨天瀑叹了口气,回头道:“咱们进去瞧瞧吧。”

二人踏进竹林,杨天瀑一路行去,周遭竹林茂密,苍翠挺拔。往昔情形,历历在目。忍不住随手取下一片竹叶,放在口里轻轻吹了起来,正是那日晚与何京霓合奏的那首曲子。

他吹着吹着一路前行,走到湖边,湖水荡漾,波光粼粼。水肿蘑菇状石头依然屹立,唯有伊人不再。杨天瀑放下口中竹叶,心道:“她若在这里,听到我的竹叶之声,定然会现身相见的。想必此刻已经寻她姐姐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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