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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午夜

(电话铃声)

(接通)

“你在哪啊?”

“还能在哪啊!我在加班呗!”

“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别太累了啊!要吃饱!妈妈和爸爸啊身体多挺好的……你啊!不用惦念”

多么慈爱的问候啊,要不是从小就比较了解他们,你可能还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来自慈祥母亲的惦念……

“您啊有事说事别绕,我这忙着呢!一会儿来货了!”

“这个小科啊,你看这个月,你能不能再给家里打点钱啊!”

“上个礼拜不是刚刚就打过了吗?”

“这不是……你爸又病了嘛?”

“脚气癌晚期?对吧!”

“我也有点不舒服……”

“你就直说,是不是您的宝贝女儿又要干什么?”

“呃…这不是前一阵子,你妹妹她手机坏了嘛,然后她说要换个最新的苹果,顺便啊当个主播,贴补家用,我和你爸没有什么钱,也没好意思向你开口,她……就,就”

“她怎么了?借钱了?网贷了?裸照被人威胁了?”

“小科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女儿你亲妹妹啊,现在利滚利,后边有几个零都数不明白了!”

(混响)“我靠!她他妈是你女儿还是我女儿?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就是她的附属品一样,她要上大学我就要辍学,她要生活费,我就要没日没夜的加班!她有个病有个灾,我就要跟世界末日一样跑前跑跑后的,凭什么?我不是亲生的吗?你们女儿穿着风骚,我就得啃着面包,你们女儿挥金如土,我就得锄禾日当午。你们有空伸手向我要钱,就没有时间好好管教管教你们的女儿吗?”

“小科,你倒是说话啊!”

“到底欠了多少?”

“也不是太多……也就是10几万!”

“卧槽,我没钱,让她自求多福吧!”

“啊呀!小科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妹妹啊,那帮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啊,我怕你妹妹走上弯路啊”

“弯路?她现在就在正道儿上了?整不好弯路才是她向往的生活吧!”

“哎吆……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在我这是一点没用啊!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翅膀硬了就不管我们了!我们是造的什么孽啊!养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啊...”

“哦!不给你们女儿还虚荣的账我就是忤逆不孝了?我叫您一声妈!你还讲不讲道理!”

“家是讲情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

“因为我和你们讲不了情,在你们这我从来没就没有过情!我只能讲理,你们这是在道德绑架知道么?”

“为了这么点钱!你就要六亲不认了吗?”

“您这个点可真不小啊!您看我这俩肾大不大?我挖给你得了?你们只管你们女儿,有关心过你们儿子吗?年底了,我不用活着吗?”

“我们就有这一个女儿啊!你就这一个妹妹,我求你了!我们没有能耐啊...那我和你爸爸给你打欠条行吗?”

“呵呵呵呵,算了吧,您说这话真没意思……来货了,我挂了!”

“喂!喂……你还没说,什么时候打钱呢!你手里不是还有一个值钱的东西嘛!小科!小科!”

(电话挂断的音效)

挂断了电话,面对着月光,他笑出了声,十万,他都没见过,就背上了。

此刻,他想抽烟,口袋里却空空如也。他没来由的摸向了胸口,那个所谓的值钱的东西正躲在他胸口里猫冬。它是热的,可它下面的心,却有些冷。

没办法了,看来他还是得~~~捡烟头。他裹了裹身上的破旧绿大衣,开始低头私下寻找,样子有那么点狼狈,还带着一丝猥琐。还好他工作的区域是一个富人区,富人嘛总是喜欢浪费的。这不,当他在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正在微微震动的车旁看见一根中华的烟头时,他一阵窃喜。烟瘾让他不顾一切的溜过去,蹲在,捡起,点火,猛啄,一气呵成。可是~~~他烫嘴了。

“呸!呸!真次,太短了!”

旁边正在震动的车,突然摇下车窗!一个油腻的光头伸了出来。

“妈的!臭小子说谁呢?找死啊你!”

他下了一跳。忙说道

“没!没说您大哥!我说的是烟头!您继续!打扰了”

“滚!别耽误老子好事儿!”

“诶!诶!这就滚”

他匆忙的回头行了个礼,可是……这一回头

“哟!店……店长?~~~还有,玲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仅仅数秒的沉寂,仿佛乌鸦吞走了他们的呼吸,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只有快烧到手的烟头,警示着他……哥们儿你反应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这个光头是他打工这家超市的店长,也叫总经理,而那个满面潮红,尴尬护胸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尹玲。

这大半夜的他俩在这,这个造型,这个场面,鬼都知道他俩在干什么?

偏偏好巧不巧的被捡烟头的他,撞了个正着。三人现在是都在蒙圈,这怎么收场啊。

沉默片刻,要不说能当上店长的都有一定的水平呢。光头男子老脸一抹扯,立刻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面孔。

“啊!这不是年底了嘛,白天呢是没有时间,你玲姐呢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呢向我汇报一下工作,顺便呢,商量一下,下一财年的人员调度,巧不巧,正刚刚还正说到你呢!你玲姐说你,工作尽职尽责,踏实还不多话,从不跟风传话。建议啊下个季度,给你往上升一升。你这是在。。。”

领导给你台阶,你得知道怎么下,他立刻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谢谢领导,我哪有领导说的那样啊,主要是玲姐和店长带出的队伍好,我就是一个跟车的。啊,这不是半夜要来一批货嘛,这个部里面人都有事,就只剩下我来接货了。”

“这帮人真是没有团队协作意识,回头开会的时候我得好好的批评批评,那个谁啊!你的工作态度我心里有数了,那个~~~货还没到嘛?”

“额~~~到了,到了!就在前边了,我这就去接!”

“嗯!去吧,之后就好好的回家休息,明天给你放半天的假就说我说的,我和你玲姐商量人员调配的问题呢,就不要往外传啦,年关要紧,不要搞的人人自危,不利于安定团结。知道吗”

“知道!知道!领导要给我加薪,我能到处说嘛那个领导就先商量着,我去接货了!”

看着他一路小跑离去的背影,光头店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又泛起了淫笑,手又伸向了女子的胸口。

“嘿嘿!玲啊!刚才表现的不好,我看你没咋尽兴,咱们继续啊!”

女子不悦,轻轻的打落奔向自己胸口的色手。

“你还有心思想那事啊!一点兴致都没了,我俩的事店里早就有风言风语了,他要是把这事儿传到你老婆耳朵里,咱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他一没有证据,二没势力,一个穷小子,能折腾起什么风浪,没听他说嘛,他就是想加点薪水,你给他加个三头五百的就没事了!哎呀!你赶紧的吧,我都忍不住了,再拖你老公就该下班了。”

“死鬼,去开个房吧,我可不想再被吓到了。”

“开房可不行,能差到记录的,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地方。”

“那你早不去!”

“这不是刺激嘛!”

“死鬼!”

(车子发动的声音)

看着车子缓缓的离去,他从阴影里挪出身子,讲实话,他不是不认识店长的车子,他也不是看不出车里有人。起初他只是想在店长面前表现一下,只是谁成想,大型敬业现场,秒变尴尬捉奸现场。他无奈的笑了笑,虽然过程和预想的不一样,但是该说的他还是说了,回头想想,可能这种情况下台词,比常规状况下更有用,只是多了些威胁和危险吧!

他正望着道路尽头出神,一辆跑车从他面前驶过,速度很慢,声音去极强。车上身着暴露一脸玻尿酸的女人正戏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绿色的猴子。身旁开车的人,抚摸着她修长纤细的腿,瞟了路边的他一眼,顺便给了他一个明显的嘲笑。

虽然看不清开车人的脸,但他知道,估计和他岁数差不多大。

同龄人,人家就是香车宝马,美女作伴,而他却苦立寒冬,对一个超市的店长耍耍心思,还没耍明白,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哦!对了,现在还背上债了。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举起头。默默祝祷

“衰神啊!您能不能离我远点啊!我到底~~~”

话还没说完,身旁货车的刹车声便打断了这虔诚的时刻。叼着烟的大汉伸出头,一脸玩味的笑道

“弟弟!是不是看前边跑车里那女的呢,哈哈,刚才在路口我就认出她了,那妞是个网红。啧啧,那腿,那胸,贼带劲我跟你说,她直播间我去过,那小舞蹈给你跳的,都能给你跳虚咯,你要是再花点钱,给她刷个礼物,那声“哥哥”都够废你几卷手纸的,还能加她微信,嘿嘿,回头我把链接发给你啊!”

“石哥,你可晚了啊!说好的,9.30关业,你10点到,你看看这都快11点了。你泡我玩呢啊?”

“嗨~~~这不是有点私事耽误了吗!能给你送来就不错了,年关啦,这供货量大啊!来!你先点点货!”

懒得搭理这个油腻的胖子,他打开后边的箱货门,一股血腥的阴寒铺面而来,他早已经习惯了,作为超市里生鲜部的部员,每日都会和这种东西打交道。他庆幸的是,自己不是屠宰者,顶多算是个分尸的。

他登上货车,表情明显有些不悦,按说往常,这屠宰好的猪半子,都应该是倒挂在货车里。但今天却是横七竖八的堆在货箱之中。这明显是仓促之中装上车的。不用多想,这肯定是因为这些猪肉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再加上油腻石胖子平时的作风,这哥们肯定是卖私货了。

于是,他想翻弄确认一下,一会好和这姓石的好好理论,他这一肚子的火还没处发呢!

可就在他翻弄的瞬间,一只残肢却突兀进了他的眼帘。对!残肢,人的残肢!

他微微一震。

于此同时身后的大汉也察觉出了异样,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渐渐的变得阴冷,手摸向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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