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云英捧着一壶醇香的马奶冷冷对她道。
解忧凌乱的头发散落双肩,背部依然是钻心的疼痛,她虚弱问道,“我可曾说了什么?”
云英眉头一皱,“清楚的没几句,胡说了一堆,断断续续听也听不清,一会儿是火,一会儿是冰,我离开汉地久了,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解忧松了口气,小心活动着胳膊把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哼!还打探外面呢。你就好好养伤,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把阏氏气成这样。”云英没好气的说着。
解忧低眉不语,轻易抹去她言辞间的锐利。
云英见她不语,反而横生出一股怨气,“你也不问于单怎样了?白费了他一番苦心,一天里总要偷偷钻进来看你几次,可怜巴巴望着你又不敢动你,就那么一声不吭守着,我看了都心疼。”
解忧面无表情听着,只觉刻骨的疼痛袭来,分不清是身痛还是心痛。她一言不发任云英责骂着,直到云英也骂累了,垂首坐在一旁叹气。
夜半,帐子另一端传来轻轻的鼾声,解忧忍着伤痛缓缓起身,见云英已熟睡。
风卷起帘子,鹅毛大雪飘入帐中。忽有一人闯入帐中,将一个包袱扔给解忧,“你快走!立刻就走!”
解忧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清河阏氏,她乘风雪而来,乌发衣袍间尽是冰雪的痕迹,此刻她居高临下,透着几分凌人的冷傲之气。
“现在?就走?”解忧需要肯定的回答,早料到有这一天,却不想来得这么急这么快。
“阏氏出什么事了?”才从睡梦中惊醒的云英披衣起身。
“对!即刻就走。帐子西侧小树林外准备了马匹,不要告诉任何人,途中不要停留,即刻就走。”清河补充着。
解忧沉思着点头。云英却听得云里雾里,“阏氏让她走?去哪里?玦全身是伤,只怕行不了几步就会流血而亡。阏氏若有事差遣,可让我替她去,或者待她伤好了再去。”
“她的事你代替不了。”清河阏氏止住了她的话,继续命令道,“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匈奴的王廷不该再有你的身影。”
解忧思量片刻,便对一脸茫然的云英道,“在王廷这些日子多亏云姑姑照料,我感激之至,莫敢忘怀。然玦此去相见无期,望姑姑保重。”
云英依然不解其意,但阏氏的决定自有道理,她问道,“既然你和阏氏都如此决绝,我就不多问了。只是有一桩事还要问你,今晚的事情是否告之于单?”
解忧摇头,“不必。”
于是,云英最后的一点牵挂也没有了。任凭她自己穿戴整齐,收拾行李,她在一旁瞧着,不闻不问。
帐外风雪更大了,解忧走到帐边,还是转身对云姑姑作揖,算是永别之意。然后头也不回,钻入帐外的漫天飞雪遍地银装中去。
确定无人尾随,解忧便往与霍去病约好的小树林去。此刻风雪甚猛,卷着冰渣的风刮到脸上,刺骨般疼痛。她走不到几步,背上的伤又开始剧痛,牵动的伤口再度撕裂,温暖的液体从背部流下,渗入贴身衣物中。
哪里有清河阏氏说的马匹?解忧迷惑了,心智也不甚明白。顺着满是冰渣的荒丘艰难而上,她看不到一点希望。忽地脚下一滑,解忧连人带包袱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