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言极为自信,他本来就玉树临风,这一刻仿佛日月华光都朝他聚拢,更衬得他无与伦比。解忧多少有些理解夷安对他的倾慕与崇拜,一个少年将军,一个金枝玉叶,乍想之下真是一对璧人。只可惜……
“好端端皱眉做什么?”夷安问道。
“我皱眉了?”解忧摸摸自己眉心,问道。
“是。”夷安点点头,若有所思盯着解忧看。
解忧故作轻松状,她实在不愿看到夷安郁结着愁怨。谁想夷安在脑海中拼命搜索着鬼点子,碰巧陛下身旁的老宫监带着两个小内侍经过。这两内侍一人捧着三两个精巧的玉质盂具,夷安脑瓜子一拍,计上心来。
她若无其事问道,“我父皇此刻忙着吗?”
这夷安平时很少与陛下亲厚,宫监难得见她主动询问,眉开眼笑道,“陛下和太中大夫对弈。这些年连见祥瑞,常有异兽出没,陛下认为是上天针对大汉对匈奴用兵的示警。”
“太中大夫是谁?”夷安想不起陛下近臣中有这么一号人。
“是东方朔,年前已由常侍郎胜任太中大夫。”老宫监牙齿脱落了大半,说起话来却是十分耐心。
夷安点点头。
身旁的霍去病却是另有所思,对于天降祥瑞抑或上天示警他一概不信的,只是牵涉到对匈奴用兵——因赵信之前深得卫青信任,常在其左右故而深谙卫青用兵用人之道,叛逃匈奴后更是日夜在伊稚斜身边对其讲述对抗汉军的策略方法。曾几次被卫青击破的匈奴忽然多了个危险的爪牙,大将军曾经赖以作战的兵法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匈奴人面前。那么,下一次的汉匈大战是固守旧法还是另辟蹊径?霍去病自问对匈奴军队的了解太少,这次他不得不留个心眼。
“公主可愿随吾一起过去?”宫监试图邀请夷安,他本意是邀请这三人同去凑个热闹,但见霍去病面无悦色、刘解忧更是面带讥笑只得从夷安下手。
解忧心中冷哼,不知这个沽名钓誉的骗子东方又想出什么花样哄骗陛下了。在她眼中,陛下是雄才大略的旷世英主,唯独笃信鬼神这一点,很是令她费解。而东方朔,似乎很善于利用这点。
夷安自幼懂得察言观色,已读懂老宫监话中的期待,她也很想说动眼前两个冷面人,只是,她为难得看了看解忧,又看看霍去病,不好意思的对宫监尴尬笑笑,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宫监已知道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任是神仙鬼怪都说不动。
“我和解忧也一同去。”出人意料,霍去病忽然大声对宫监说道。他中气十足,一句话说得虎虎生威,把两个小内侍吓了一跳。老宫监也险些被唬住,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他总算是见过世面的,没被霍去病忽然施舍的阳光震住,和颜悦色道,“请吧。”
这算什么意思?她刘解忧这就被代表了?解忧心中赌气道。不由得与霍去病大眼瞪小眼起来。
霍去病施施然幸灾乐祸看着她,好像在说,“你生气吧,生气吧。我就是要看你生气。”解忧曾一言不合砸碎他一个棋盘的事他听东方朔亲口说过,这其中只怕还有些曲折,但这二人结仇必定是事实了。他素来知道解忧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只怕这次是解忧理亏,他更要把解忧架到火炉上烤。
解忧越是被激就越是自动上钩,她显然不知霍去病心中的盘算。一个想着沙场千里,一个对着宫中陷阱,实在是咫尺天涯,解忧只得硬着头皮对宫监道,“烦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