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天圣五年(1027),包公辞别年老多病的父母,到京师开封(今河南开封市)参加科举考试,不负重望,一举考中进士。
考中进士后,包公曾在朝中做官,也曾做过几任地方官。这年,包公被调往家乡庐州(今安徽合肥市)担任知州,夫人董氏、老家人包兴等一起回庐州上任去了。
包公刚一到庐州,消息已传遍了家乡,亲戚朋友和乡亲们就都来看望他,包公一一接待了他们。
包公上任不久,听说庐州府衙所处的合肥县诉状竟比以前猛增,感到很奇怪,于是便到合肥县衙去了解情况。
包公到了合肥县衙,亲自审阅老百姓的诉状,发现有不少是状告他亲友的,尤其是告他舅舅的特别多。诉状上说他舅舅联络乡绅,抢占民田,横行乡里,欺压百姓,使百姓不得安居乐业。
包公看过之后,非常气愤,责问县令道:“这些案件你为何不审理?”
县令见是告包公舅舅的案件,便讨好地说:“那些告状的都是无理取闹,我已经命人把他们打回去,现在再也没人来告了。”
包公把脸一沉,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无理取闹呢?你凭什么随便打人?”
县令一时摸不清包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诺诺地说:“包大人在这里当知州,他们专告大人的舅舅,岂不是无理取闹?”
包公问道:“我舅舅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可是事实?”
县令想:“做官的保护自己的亲友是人之常情嘛。”于是笑着对包公说:“包大人,这事下官尚不清楚。不过,即使是真的,为了大人的面子,下官也不敢……”
包公把眼一瞪,满脸怒容,命令道:“你身为县令,为民作主。可你不察明案情就责打告状的百姓。你这样做,按理应该撤职查办。念你是初犯,我今天暂且饶了你。不过,这些案件一定要抓紧审理!”
县令心里很矛盾:“这些案件可怎么神力啊?如果依法办案,包大人的舅舅早该逮捕归案了。但是,谁知道这样做是福是祸呢?将来包大人要是在其他事情上找茬儿,我怎么吃得消啊?不审理吧,眼下包大人的态度又这么严厉,一定要让我秉公执法。”他左思右想,顾虑重重,于是便哀求包公道:“包大人,这些案件就算了吧,以后我一定秉公审案,严肃执法,望大人恕罪。”说着说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包公见县令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知道他在处理这些案件上左右为难,便让他站起来,问道:“既然这些案件你无法审理,为什么不往州里报啊?”
包公的话提醒了县令,他心中稍稍送礼一口气。但他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不行!这样做不是故意给包大人出难题吗?”于是,他还是一再推委,请求不要再审理这些案件了。
包公见县令还是推诿拖延,心里不禁一阵厌恶。他把袍袖用力一甩,厉声说道:“限你三天之内一定要将这些案件报到州里,否则唯你是问!”说罢,包公转身便离开了县衙。
县令再也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将与包公亲友有关的案件都上报到州里去了。
包公接到这些案件,立即派两个捕快去捉拿舅舅归案。舅舅见捕快前来捉拿他,跳上前去就给捕快一人一个耳光,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难道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你们庐州知州包大人的舅舅,谁敢捉拿我!”
两个捕快急忙跪倒在地,连声说:“我们不是县衙的,我们是包大人手下的。”
舅舅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怎么,是包拯派你们来捉拿我?”
两个捕快交换一下眼色,满脸赔笑,连声说:“不,不,不!我们不是来捉拿你老人家的,我们是奉了包大人的命令前来请你老人家过府叙谈的。”
舅舅又问道:“此话当真?”
两个捕快又互相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绝对是真的!”
舅舅豪横地说:“不管是真是假,舅爷我也不怕。我外甥是知州,量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们两个快起来,舅爷就跟你们走一趟。”
舅舅大摇大摆地坐轿来到府衙,一个捕快跑去禀明包公,包公命他们先把舅舅关押起来。
舅舅一见要关押他,立即大吵大闹,不肯随捕快走。他几次喊着要见包公,但包公一直避而不见。
夜里,包公一直放不下这件事,考虑着如何处理舅舅。夫人董氏也为舅舅的事焦躁不安。夜已经三鼓了,两人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董夫人问包公说:“舅舅犯了法,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包公没有吭声,只是叹了口气。
董夫人又问:“今天舅家表弟前来讲情,你说什么也不答应。咱们刚回来不久,你就这样做,人家会不会说你无情无义呀?”
包公解释说:“夫人,你该知道不是我无情无义,是舅舅太不自爱了。我身为百姓父母官,坐镇庐州,应该秉公执法,不徇私情。如果舅舅犯法可以免刑,别人犯法又怎么办呢?法不容私,六亲不认。你跟我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董夫人说:“话虽是这么说,但你就不能法外开恩,宽容一次吗?”
包公耐着性子说:“夫人有所不知,自从我做官后,不少亲友借我的名声横行乡里。尤其是舅舅,他联络四乡豪绅为非作歹,百姓怨声载道,县官又不敢管。我若再宽容舅舅,这庐州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又如何在这里做官啊?”
夫人劝道:“要不然就缓几天再审理,咱好想想还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
包公一听急了,说道:“夫人,你可不要再糊涂了,就是缓上一百天,也得依法办事,不会有什么好办法。为了尽快搞好合肥县的治安,我明天就升堂审理。”
董夫人明知讲情也没用,但舅舅总归是亲人,表弟又亲自来托她,怎能不抱着一线希望劝包公宽容宽容呢?她见包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况且又牵扯着合肥县的治安,于是就不再多说了。
第二天早饭后,包公穿戴好,正准备升堂审案,他的儿媳崔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跪在包公面前,含着眼泪哀求说:“公爹在上,容儿媳敬禀。舅爷犯了法,理应治罪。但自从孩子他父亲去世之后,家中一切事务全由舅爷家照管。若不是舅爷家,我这么一个年轻寡妇如何度日啊?公爹如果审理舅爷,将他绳之以法,儿媳于心不忍,望公爹开恩。”
崔氏说着,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包公见儿媳哭得那样伤心,也不禁动情了。
崔氏是他的亲儿媳,而且现在成了他晚辈中唯一的亲人了。包公在瀛州做官时,他的独生子包繶不幸死在潭州(今湖南长沙)任上,儿媳崔氏只得怀抱幼小的孙子回到庐州老家。孤儿寡母无法度日,多亏舅舅家为她照管家务。
包公在扬州做官时,他唯一的孙子也不幸夭折,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崔氏,日子就加更不好过了。她母亲劝她回荆州(今湖北江陵)老家改嫁,为了包家的名声,她誓死守节,永不嫁人。这时,也是靠着舅舅家为她支撑门户,一直到今天。
其实包公和这个舅舅年纪相仿,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感情一直很好。
包公的父母去世后,包公回家守孝,舅舅家又多方照料他,一直到他外出做官。
几十年来,舅舅的确做了些危害百姓的事,但也并无太大的民愤。自从包公官做大了,舅舅在其他乡绅的怂恿下,才变得无法无天,仗势欺人了。
想到这里,包公的心情十分复杂。包公望了望那楚楚可怜的贤儿媳,不忍心地叫她站起来,让董夫人和她一起去后堂。
崔氏见包公没有讲情的余地,就说:“公爹如果不宽恕舅爷,就让儿媳代舅爷领罪吧!”
包公说:“舅爷对你好,对我也好,这些咱们都应该记住。但他的确触犯了法,我如果不秉公执法,老百姓会怎么想呢?其他官员又怎能为民伸冤呢?至于你要代舅爷领罪,我向来不主张这么做。法不罚无罪之人,何人犯法何人当。儿媳,不必多说了,快和你母亲歇息去吧。”
崔氏还想苦苦哀求,但她见包公铁面无私,定要秉公执法,也就无可奈何了。
包公安顿好董夫人和儿媳,来到大堂。
在一片威武声中,包公升堂审案。包公严正地坐在大堂上,将诉状放在面前。他询问一下原告可曾来到,然后就叫衙役将舅舅带上大堂。
舅舅来到大堂,一脸怒气。他见包公坐在堂上,冲上去就要打,衙役急忙拉住了他。他立而不跪,昂首挺胸。包公问罪,他不但不承认,反而大闹公堂,骂包公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
包公一听,勃然大怒,猛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罪犯,自己不认罪,反敢辱骂本官。来人,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包公一声令下,衙役们围上来前将舅舅拉下大堂,打起板子来。听见堂下噼啦啪啦的板子声,包公坐在大堂上,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在包公坐堂审问舅舅的时候,指使舅舅一起横行霸道的乡绅都在府衙门外等候消息,探听动静。他们都想看一看包公究竟是怎样处置他舅舅的。
当这些人听说包公重打舅舅时,不禁面面相觑,心里害怕起来。他们交头接耳地说:“原以为包黑子会碍着他舅舅的情面袒护我们呢,想不到他竟这样无情无义。他对舅舅尚且如此,何况对我们了!”说完,一个个灰溜溜地悄悄逃走了。
当天,包公便按朝廷大法处理了舅舅。
包公亲自审理舅舅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庐州都为之一振。官员们都敬重包公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土豪劣绅怕挨那四十大板,更怕坐牢判刑,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合肥县令亲自到州衙向包公赔罪,并感谢他把合肥县治理得井然有序;老百姓更是欢天喜地,都夸包公是一个秉公执法、为民除害的青天大老爷。
简评
包公为官明如镜,清如水,直比青天,固有“包青天 ”的美誉,成为古代清官的代表人物。他的故事在民间流传越来越广,历上千年而不衰,包公也因此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奇人物,直到今天仍然深受人民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