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秦彦天还需在书房处理未完的事务,慕兰便也乖乖地离开,不去打扰他。
出了门才发现天色已经暗得只剩下一片黯淡的光,慕兰突然想起被关在柴房内的巧冬,已经几日未见了,估量着秦彦天近日心情不错,若她开口帮她求情,或许他会答应的。
令慕兰惊讶地是柴房内早已没了巧冬的身影,只剩下空空的布满灰尘的空屋而已。
难道他已经偷偷将巧冬放了?慕兰心里琢磨着,应该是他一直记念着自己的话,所以遂了她的心愿。
慕兰心里顿时一喜,嘴角不自觉上扬着,弯弯的弧度明媚地让黑夜都有了光翼。
苓香看到慕兰时,也被她这心情所感染了,“小姐何时如此开心?”心底估摸着应该是和老爷有关。
慕兰望了一眼倚靠在自己怀中的祈年,温柔地笑了笑,却有些抱怨地看着苓香,“苓香你也不早告诉我!”
“告诉小姐何事?”苓香一时摸不着头脑。
“巧冬早被放了啊,不过她还留在醉音阁么?”慕兰突地想到这个,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让巧冬继续留在醉音阁做事。
苓香怔了怔,额角微微涔出薄汗,轻声说道,“不知……”
“那待会儿我问问他好了,若巧冬不在醉音阁了,怕也没其他好去处。”慕兰怅然说道。
想到之前听巧冬说自己的身世经历,慕兰不禁心中倍感凄凉,对比她来说,自己是那么幸福,尚有家人的关爱。而她呢,唯一的叔叔都那样对她,为了钱财不惜牺牲侄女的幸福。被亲人疏淡背叛的感觉,很难受吧!
苓香抿了抿唇却没有直视她,“小姐,为何如此关心巧冬,她之前还害得小姐……”
一句话没说下去,但慕兰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是想说之前巧冬迷晕她,还将她关在惠州那的小黑屋里吧。慕兰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为何关心巧冬的去处,只是她知道巧冬也是个可怜人,父母都不在人世了,唯一的叔叔也遗弃她,就连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喜欢她,若她也对她再落井下石,那巧冬会怎样?那原本单纯的心岂不是更加变得黑暗颓糜么?
慕兰喟叹道,“苓香,巧冬若真想害我,我怕是回不来了,她只是想要自己争取一下自己的幸福罢了。”
“小姐。”苓香紧拧着眉头,眼中的神色有些慌张,双手交叠在前面扯着衣服的前襟,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
慕兰看她这神色有些不对,蹙眉问道,“怎么了?”
苓香紧咬着下唇,原本娇红的嘴唇渐渐被咬得泛白,眼眸一直低垂着,始终一言不发。
“苓香?”慕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晃了晃她的手臂,“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巧冬怎么了?”
心中骤然闪过一丝惊恐,记起之前秦彦天谈到巧冬时那厌恶痛恨的神情,以及那毫不留情的言语,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莫不是他真的对巧冬做了什么,所以巧冬没有在柴房,而是……
苓香氤氲着水雾的眼眸有些不安地看着慕兰,“小姐,巧冬她没有被老爷放走……而是……”
“而是什么?”慕兰追问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已经悬得老高,就等着那答案的落地。
“而是……是……”苓香支支吾吾地,话语在喉中纠结半晌,却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慕兰心中更急了,整个心都感觉被挖空了似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苓香,是什么?巧冬怎么样了?”
房门恰巧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秦彦天有些疲惫地走了进来,感受到房内凝滞的气氛,动作微微一顿,“兰儿,发生何事了?”
慕兰沉闷了片刻,才吩咐苓香抱着祈年退出,自己则端坐在软榻上,冷然看着他,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秦彦天蹙了蹙眉,方才还喜滋滋地邀他一起吃饭,怎么这会儿又……那句女人善变果然是真理。
“兰儿?”秦彦天朝她走去,刚要在她身旁坐下,却被她推了开。
慕兰冷冷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质问,“巧冬被你带去哪了?”
秦彦天一时语塞,只默然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我问你巧冬呢?巧冬去哪了?”慕兰站起身来,冷冽的目光直视着他。她多想他能很快地回答她巧冬走了,巧冬回了醉音阁,看着他现在的神情,她心里泛起的不安更甚一层。
秦彦天扶住她的双肩,依旧抿唇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慕兰被他这举动彻底吓怕了,她多想他能说一句话,为何他连辩解都不辩解了,难道巧冬真的被他“报复”了?
“彦天,你告诉我……”慕兰近乎哀求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让她听得也微微心颤。
“兰儿,那个巧冬在你心里也这么重要?”秦彦天一字一顿地问着,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慕兰怔怔地看着他,“这么说……巧冬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没有回答他。这本不是因为巧冬在她心中地位如何,而是她知道巧冬也是个受害者,既然她也知道她做错了,为何就不能退一步原谅呢,那不是皆大欢喜么?
秦彦天看着她骤然笑了,那笑意有些沧冷,令她本来就冰冷的心更披上一层寒霜。
“好,我告诉你!巧冬在东城的军营!”铿锵有力的话语,一字一顿敲击在慕兰的心上。
军营?东城的军营?为何巧冬会被他放在军营?难道……
带着不可置信地眼神,慕兰哪双水盈盈的明眸中泛着难以言喻的苦楚和悲痛,也许是为巧冬,也许是为他——秦彦天!
她从未想过他也会这么狠毒,一个男人对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使出这般手法,受伤的仅仅岂是那个女人的身体,更是那颗如死灰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