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林清越惊得差点跳起来。《十面埋伏》是张艺谋的一部影片,此曲不可能与此有关。她隐约知道中国有这么个古曲,与霸王别姬有些关系。但在这个是空的历史里好像没有西楚霸王这样的人物,苏昊怎么会弹这首曲子?
“你从哪学的这首曲子?”林清越怀着忐忑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跳有多么的快,甚至于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期待还是惶恐。
苏昊显然没料到林清越对这首曲子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看着林清越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知怎的,心情突然恶劣起来,恶声道:“听一个老头弹的。”
林清越听出他话语不善,也不再言语。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脱身,景明提出和谈的条件包括她,看似是皇恩浩荡,但是帝王心思难测。自从走出宫廷那天起,就注定她无法再回去。曾经清清白白的身份都险遭厄运,现在她连女子最起码的清白都没有,她可不相信轩辕朗宇会那么大方,就算他可以,天下人也不会答应。
“在想什么呢?”苏昊抱着她躺下,声音冷漠。
“没想什么。”林清越反手抱住他,微笑道,“这首曲子好浓的杀气,我听着都心惊胆战。”
苏昊冷漠的表情瞬间崩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她的额头,嘲笑道:“平日里看起来胆子挺大的,竟被一首曲子吓着了。”
林清越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低声道:“那是装出来的,我害怕你会保护我吗?”
没有回答,也是在意料之中,有难过,但是不伤心。如果他说会,才是真正该伤心的,迄今为止,真正欺骗过她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轩辕朗宇,她真的不想再多一个。
苏昊沉默一会儿,突然抱住她猛地激吻。林清越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心中郁积的愤懑一瞬间爆发出来,狠劲咬下,淡淡的血腥味充斥舌尖。苏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嘴唇上两排红红的牙印还渗着血丝。看着苏昊的神色,她很识相的低眉敛目,泫然欲泣道:“我受伤了。”一句话说的千般委屈,万般可怜。
苏昊眼神灼灼,好似要看到她心底。林清越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眼眶中泪花还在打转。既是感到委屈,就该理直气壮。既然没有人心疼她的委屈,她又该流泪给谁看?已经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就不要让自己的眼泪在变得廉价了。
终于,苏昊垂下眼帘,颓然躺在床上,长长的叹口气,无力道:“你都知道了?”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神情。
林清越没有说话,十面埋伏,于她现在的处境还真是贴切。既然苏昊不会保护她,那她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处。本就不善言辞,此时难道还能靠三寸之舌扭转乾坤不成?
“你想回去吗?”苏昊毫无情绪。
“回去?”林清越心中冷笑,那里不是她的家,哪里称得上回去?不过是从一个男人手中转到另一个男人手中,一个牢笼转到另一个牢笼,也能称得上回去?神色淡漠平静,声音带着颤音,问道:“回哪里去?”不得不说林清越的演技很有长进,这么高难度的表演居然也能完成,至于演得好不好,那就等着唯一的观众来评价。
苏昊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悯与悲痛,沉声道:“轩辕朗宇,你不想回到她身边吗?”
“不……”林清越悲凉的笑出声,“难道你希望我回去吗?”
不管苏昊心里怎么想,林清越很笃定他不会说“是”。基于一个男人的骄傲,他不会这么想;作为一个番邦王爷,纵使他会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
果然,苏昊没有说话。林清越也不为己甚,伸手抚摸他的脸,柔声道:“我们以后不要再提他了,好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除非你嫌弃我了。”最后一句说的幽怨哀恸。宫廷啊,如果她再呆的久一点儿,一定会成功蜕变为一个宫廷怨妇。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苏昊紧紧抱住她,低声呢喃,声音小得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伊人听。
林清越却是不失时机道:“苏昊,自从到赫勒,你还没有好好带我到处走走呢。虽然那些酸文假醋的书生们说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我们毕竟不是神仙,不能老呆在这里吧?你就带我出去走走吧,还有,我要学骑马,赫勒的女人怎么能不会骑马呢?”
“好。”苏昊答应得很爽快。
男人因为政治需要牺牲一个女人,是不拘儿女私情的大丈夫行为,是被历代贤达赞扬的。而且真的到了要牺牲一个女人来达到某些政治目的,那么是否要牺牲那个女人也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了。
中国自古就有女人换利益的习惯,愿意接受这样安排的女人或许会被称为深明大义,而不接受,就是不明事理,不遵妇德。这样的女人,过上千百年,即使到了所谓男女平等的时代,也是要遭到唾弃的。因为在中国人的习惯思维里,女人就是应该用自己的幸福来成就男人们的宏图霸业,这样的女人是贤德,而不贤德的女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可是贤德的女人都用幸福换了男人的伟业,而不贤德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那么幸福到底该属于什么样的女人?抑或是在道德家看来,生为女人,本就不该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既然苏昊已经决定用她来换取与景明的和平,林清越自认为是没有能力改变这样的决定。但是苏昊这样做心里必然是有愧于她的,毕竟他不是元稹之类的斯文败类,有着草原男子的骄傲与自尊。这时候他自认对不住的女人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他都会答应的。
从传统上说,林清越确实算不上一个好女人。好女不侍二夫,她前后有两个男人,但是她的心理上并没有感到惭愧或者是羞耻,只不过担心万一落到轩辕朗宇手里,会因此丢了性命。至于骨气,林清越确实很惭愧,很是与性命和自由相比,骨气算什么东西。即使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出卖,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很多时候,只要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还能起到遮羞的作用,那就不要去捅破它。
苏昊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有人打点好了两人的行装,两人骑马开始了草原策马的行程。只是原本应该是浪漫的策马红尘,比翼双飞,却多了彼此之间的小心翼翼与彼此防范,带上了虚假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