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你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早已种下了“前因”。(古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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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二四零年。
蜀中,太平庄。
房门之外,站在过道上的周大福焦急的来回渡着步子。
房子里,不时传来女子发出的“哎哟”声,每叫一声,周大福的心就跟着跳动一次。
“爹,您说梅儿怎么还没有生啊?”忐忑等待的周大福,双目凝望身后头发花白的老人紧张的问。
老人望了望面前的房间,又看了看焦急的周大福,安慰道。“福儿别着急,耐心的等着吧!”
“接生婆都进去那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好,怎么能叫人不急啊!”周大福话音刚落,北方天际霍地金光闪闪,两股巨大的金色光芒交缠着,自天空极高处射下,竟是射向太平庄周家宅院。
那华光竟似活物一般,绕着周家少奶奶的产房转悠着。
见此情景,老人连忙拉着周大福稽首拜伏,并对身后的下人,呼道:“快拜,快拜神灵。”
下人们闻言,齐刷刷的跪下,对着金光叩头不止。
突然,那团交缠着的金色光芒射进了发出女子痛呼的产房里。
随后,一阵清脆的哭声。
“哇……,哇……”
屋内的接生婆出声道:“出来了!总算出来了!”
周大福面上一喜连忙推门而入,人还未跨进房门,就急忙呼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恭喜周少爷,贺喜周少爷!少奶奶诞下了俩胖小子。”接生婆见周大福进来便双手各托一婴儿笑着迎了上来。
“真的?”周大福颤声,道:“快给我看看”从接生婆手中接过两个婴儿。周大福左瞅瞅右看看,看着两个胖嘟嘟的脸,此刻的周大福禁不住泪如雨下。
毕竟,担惊受怕了一夜,如今终于解脱了。
就在此时女子发出微弱的声音:“把孩子,给我看看。”
周大福来到床前,眉飞色舞道:“夫人,瞧,这俩孩子多像我们。”说着头一低,在婴儿白嫩嫩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然后将两个婴儿一左一右放在妻子的两边床头。林氏虚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头上缕缕垂落下来的头发都粘在了脸上。周大福无限怜爱的替妻子理顺了头发,然后在林氏的额头吻了一下,坐在了床边,关怀道:“夫人,可苦了你了。”
林氏一笑,宽怀道:“能为周家生下这两个男孩,我就是再苦也值。”
这时周老爷走了进来,林氏挣扎着想要起来给公公见礼,奈何身子太过虚弱始终起来不了。旁边的周大福急忙轻轻把妻子按住,示意她别动,周老爷满面慈祥的走过来微笑,道:“梅儿,你为周家诞下了麟儿正兴周氏一脉,为父在此谢过!”
林氏急忙道:“公公,您这样说梅儿如何敢当。能嫁给相公是梅儿的福分,为周家育子更是梅儿的光荣。”
此时接生婆乖巧的接道:“老爷,少爷、少夫人。你们看两位小少爷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啊。”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大福听了接生婆所说的话,心里大是受用,忙朝管家道:“忠伯,你带接生婆去帐房领几两银子吧。”
“爹,您说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周大福站了起来,朝周老爷问道。他盼子已久,如今心愿终于实现,而且一得便是俩,心中兴奋异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给孩子们取什么名字。
周老爷双手各托一个孩子,看了看墙柱之上那明晃晃的灯火,想起两个孩子诞生之时的种种天象,便开口道:“这两个孩子,出生时天降祥瑞。将来他们的成就必定无可限量,然凡是功超卓绝之人必定要遭人妒忌。我周家虽然谈不上门庭显赫至少也是衣食无忧,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此愿便足矣。不如将他们合名为平凡吧!你们看如何?”
周大福听了,看看躺在床上的妻子爱怜的问道:“梅儿你看就叫周平和周凡怎么样?”
林氏听后喜道:“一切由相公作主。”
※ ※ ※
八年后。
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在一个身穿紫色小褂的半大孩子的带领下来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山神洞前。此时只见那半大孩子双手叉腰甚是得意的在洞口叫嚷道:“周平,我知道你在山洞里,快出来。说好了的,只要我抓到你,就得管我叫哥哥。”叫了好一会也没见人搭理,半大孩子满脸通红的大声道:“好你个周平,我看你是不见管材不掉泪。看我不把你揪出来。”哼了一声,便率先进入了黑黝黝的山洞,身后的那群小孩子见带头的半大小孩已经进了山洞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几个小孩刚进入山洞内,本来还黑黝黝的山洞,骤然间变成得碧油油的。洞内的神像被这幽光一照,便显得狰狞可怖。伴随出现的幽光而现的还有那“呜呜”之声。事先毫无征兆便骤然形成的景象,让人全身汗毛倒立。洞内的孩子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小便失禁,站立之处突然多出一滩水渍来。
配合此间这恐怖的景象,一阵干涩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似从四面八方传出:“是谁,竟敢私自闯进我的地盘?”
听到这恐怖的声音,除了那个半大小孩,其余孩子吓得拼命哭喊着往外逃去。见此情景,半大孩子对着洞外大声道:“你们别走啊,哪有什么鬼怪啊!那是周平的把戏,别被他给骗了。”此时,谁又能听得进他说的话啦。毕竟只是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证实这恐怖的声音到底是不是周平发出的?
见所有的小孩都被吓跑了,半大孩子气呼呼的大嚷道:“真是一群胆小鬼!”
这时,神像后面慢慢走出了一个身着金色小褂的孩子,他手里拿着碧幽幽,用萤火虫做成的灯笼。面上带着胜利的笑容,道:“嘻嘻。小凡,这次怎么样,不是一样没法抓到我吗?看来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赢过我的。”身着金色小褂和紫色小褂的孩子正是周平和周凡俩兄弟。也不知为何,兄弟俩从小就如对头一般互不谦让。不过每次结局似乎都是以周平的胜利而告终。
周凡见他从神像后面出来了,便用怪声怪气的腔调,道:“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当缩头乌龟当上瘾了啦!”听后,周平得意的反唇相讥,道:“要是太早出来,不就看不到你出糗了吗?”周凡一听,气愤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啦,是谁当初说不管我用什么办法抓到你,你就得管我叫哥。现在你居然耍滑头把我的跟班都吓跑了。哼!”周平听他这一说顿时大乐,道:“我有确说你只要能抓住我,我俩的称呼就对调,但是我并没有说过我不可以阻止你呀!再说了,你也没有抓到我。”周凡听了顿时羞红了脸,自己分明被他给耍了,又没办法辩解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见到气闷不已的周凡,周平心底乐开了花,眼睛狡黠的一转,便道:“想当哥哥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过来当着土地公公的面和我比试一下,谁若是打赢了,谁便是哥哥。”周凡不疑有他便,道:“此话当真?”周平见他上当了心中偷笑“想当哥哥,门儿都没有!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随即便回答,道:“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见周平答应的如此爽快,周凡鲁了鲁袖子便兴冲冲的朝着周平走去。
瞧着周凡过来了,周平在心中默数着:“十、九、八………四、三、二、一。”当数到一的时候,周凡恰好踏进一个绳圈里。
“笃”的一声,绳圈便牢牢的套住了他的双腿,然后头下脚上的把他吊了起来。周平见了暗中夸耀起自己来:“我真是太厉害了,计算的一点也不差,将他捉住了。”心中越想越高兴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凡听见周平肆无忌惮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不住的暗骂自己“笨蛋”这么容易就被他暗算了。
想归想,嘴上却始终不服输,于是骂道:“周平你真卑鄙,说好了当着土地公公比试,你居然暗算我。你要是现在把我放下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听了这话,周平心中更乐了,于是故意单手蹭着下巴,绕着周凡转悠。周凡见了更加怒不可揭,恨声道:“周平你给我记着,这次算我栽了,等我下来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看他被自己抓住了还逞强,周平便威胁道:“想要我放了你也行,只要以后有我在的地方,我说一你不许说二,一切都得听我的,见了我也得老老实实的叫哥哥,听明白没有?”
周凡听了,头一撇,怪眼一翻反对道:“你做梦。”被倒吊起来的身体还不老实的左右晃动。常言道“年少血气重”周平见他死不认输,气道:“看我不把绳子解开,将你摔个稀巴烂。”说罢,便到陷阱的另一头将绳子解开,攥在手中,大声问道:“你,服不服?”
周凡一抿嘴,头一歪,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周平气从心起,将周凡离地面的位子拉高了一尺,怒道:“说好了的,你抓不着我就得认输,你服不服?”
周凡理也不理。
周平越来越怒,这次将绳子拉至离地面丈许来高,低吼道:“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由于气愤,手中的绳子也不停的随着少年的手臂甩动。
这条绳子在这阴寒之地放置久了,早已脆弱不堪,周平此番不停的甩动更是与支撑山洞的木梁相互摩擦,原本就不怎么坚实的绳子此时便断裂开来了。周凡脑袋朝地的掉落下来。
眼看着一场大祸便无端生出,突然灰影一闪,往下掉落的周凡便被一个骨瘦如材老僧接住了。
方一反应过来,周平便含泪跑上去,愣愣道:“小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绳子怎么会突然……”老僧放下已经吓呆了的周凡对着周平道:“小施主,你小小年纪,性子怎就如此偏激?刚才若非老衲出相救现你的兄弟很可能已重入轮回了。”
周平这才顺声望去。
洞中正站着一个年老的和尚,身上穿着灰色破旧袈裟,浑混身脏兮兮的,但却白眉慈目,佛光暗隐,一看便知是得道高僧。周平见了立刻对着老僧跪下,磕头道:“多谢大师慈悲,救了我弟弟。”说着摇晃起周凡的手臂带着哭腔,道:“小凡,小凡,你怎么了?”周凡这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对着老僧行礼道:“谢谢大师,救命之恩。”
老僧见周凡已从惊吓中醒转过来便道:“小施主,刚才性命交关,为何要苦苦支撑,若非老衲出手,只怕你已白白送掉了性命!”
周凡一呆,只觉老僧所言未尝没有道理,可是事到临头性子所使便强撑到底,无言以对,只得答道:“我也不知当时怎么会如此坚持!”
见周凡未有损伤,周平便向老僧问道:“不知大师此来何事?”老僧未作答复反而问道:“请问小施主此为何地?”周平回道:“这里乃蜀地太平庄。”老僧掐指一算,暗道:“这里怨气冲天,看来不久将会发生血光之灾。此地既是蜀山剑派统辖的地界何以有如此浓重怨气?我得在此探明究理,但愿能化解这场灾难。”周平见老僧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轻问道:“大师可还有其他吩咐?”老僧微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小施主若是有事可先行,不必介怀!”周平道:“那…大师我们就先走了,免得父母记挂。”
回到家中,适时晚饭期间,周平将饭菜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还特意多拿了两个白面馒头。
斜阳渐渐西沉,彤红的天空,似被大火点燃了一般,霞彩遍布。夜幕的到来,似乎也无法压制住夕阳用最后的生命力燃烧出的光辉。
渐渐的。霞光退却,无边的夜穹吞噬掉了整个大地,天上清冷的月儿也没法为大地带来太多的光彩。
太平庄中。
周平,双手各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向着黝黑的山洞迈去。再次来到洞口后,只见原本漆黑的山洞,没由来的为金色的光华所覆盖,越往里走,金色的华光就越浓密。完全到达山洞中后,明晃的金华充斥着整个空间,这金色的华彩并不刺眼,相反,那是一种非常柔和的光芒,是一种让人身心舒爽的神奇光芒。
周平闭上了眼,享受着金色华光给自身带来的舒爽。
再次睁开眼睛。当他发现这金色光华的源头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打完坐,老僧看到周平微笑道:“小施主,此来何事?”周平似乎根本没将老僧的问话听进耳中,依旧震惊于方才所见。
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他兴奋的向老僧问道:“大师您是神仙吗?怎么你的身体会发光?”
老僧听到这带着童真的话语时,笑着道:“老衲并非是神仙,只是修行的僧人。适才山洞中的光芒是修行《法华天经》所释放出来的佛光。”周平低下头,若有所思似的,彷佛在消化老僧所述之事。当他目光偏移到自己的手上时,这才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于是抬起头赶忙说道:“方才我们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想你也许还没有走所以就来看看。你肯定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这是我给您带的吃的。”说着将两个馒头递了过去。老僧慈祥的看了周平一眼,接过他手中的馒头。
心道“小小年纪便能有此慈悲之心,真是难能可贵。”
吃过馒头,老僧道:“小施主老衲观你天庭饱满此乃大富之相,但不知何故却为阴云所遮挡。老衲这就替你算上一卦,看你将来命势如何!”说罢便闭上双目,掐指推算起来,大约盏茶功夫老和尚站起来愁眉道:“奇了,小施主命势从未有过的奇特,将来的成就也不是我等凡俗之人所能窥探的。”
周平并未将老僧所讲装进心中,只是对他的功法好奇。于是疑声问道:“大师,修行《法华天经》可以成神仙吗?”老僧见周平对佛门的功法如此好奇,嘴角一动,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万物皆有缘,既然小施主与老纳相遇这便是有缘。”说完,顿了顿向周平问道:“你可愿随老衲修行?”
周平为难的皱皱眉,摇头道:“这怎么能行,爹娘和爷爷一定不会同意的。圣人言‘百善孝为先’我得听从长辈安排。”老僧听后慈祥的笑道:“小施主,老衲只是想收你为俗家弟子传授你一些吐纳之法,希望你能答应。”周平道:“俗家是不是可以不用当和尚?”老僧轻抚长须“呵呵”笑道:“俗家弟子可不必剃度出家,拘泥于佛家清规。”
周平听后欢喜不已,连忙跪下给老僧磕头,道:“师傅在上平儿给您叩头了。”老僧微微一笑,扶起周平道:“平儿我观你灵光暗隐、资质卓越,只要潜心修习佛法将来成就定不可限量!
老纳一生修行从未动过收徒之念,不想此次云游四海,至蜀中竟与你有了师徒缘。”
他顿了一下,道:“既已入我门下,也应该知道我的法号!我法名慧海,是天佛寺的僧人。”他又顿了一下,继续道:“《法华天经》乃佛家盛典与道家《通天真经》、《蜀山剑经》、《三清真诀》和儒家《真儒诀》齐名。是正道奇功之一,现在为师便将它传授与你,望你习得佛法普渡黎民。”
说完,慧海收起笑容,不再多话,开始传授他口诀:
‘一切诸众生,悉贪生惧死。我命即他命,慎忽轻于彼。心贪口腹,乐甘肥杀,戮充啖食。能怀恻隐,心想念彼惊怖,故当不让啖,以证慈悲行……’又云:‘何期自性,本自清净;本无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事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万法,不离自性’
总而言之,修佛者注重的是人的气机心性并且注重修炼身体所谓‘注重体悟自身,照见五蕴,能以一般若而生万八千智慧,’就是这个道理。”将经文诵完后,慧海顿了顿,解释道:“这《法华天经》虽只有千余字,但其可谓是字字珠玑,你若能明其大理,成就金身亦非难事?”
周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慧海知道这并非是一个七八岁孩童所能理解的范畴,也不强求,只是闭上眼,让他将经文默诵出来。周平将经文前后颠倒着,默念了出来。
慧海听了,先是眉头紧锁,而后又渐渐舒展,心道“平儿不过垂髫之龄,竟能将法华真经倒背如流。此智慧已远非常人所能及矣,说不定将来真能飞升极乐亦未常可知。”
看着周平,慧海眼中忍不住有慈爱之色,道:“平儿,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家歇息,日后可参照《法华天经》所述吐纳之法修习。”
再次回家,早已是夜深人静。困乏不已的周平倒头便睡了过去。
明月高悬,四野沉寂,唯有风声入松。村庄中除了能听见阵阵虫鸣,再不见其他的杂音了,可又有谁会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在这样一座民风淳朴的山中小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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