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二夫人
我走到床前,把了一下脉,试探了她的气息,一切寻常才放下了心,继续道:“宇文雷刚才下了迷 药,今晚,她是不会醒的。”
“混账!”柳南之恨恨的说道,“指不定是那贼子给了他什么好处,才让他这样做!”
我剜了她一眼,示意还有旁人在,她才强忍的将怒气压下,问道:“乔公子,能否将今日的事情说一下,也好让我等明白一二。”
乔羽一直心心念念这初瑶的伤,见此时没有什么大碍,也就略略放下心来,坐在慕无邪身旁,说道:“那次我同初瑶姑娘定下三日后切磋的约定,然而却没有定下时间,我又因为其它事情缠身,去的也稍晚些,我见树林里空无一人,便以为初瑶姑娘已经走了,正苦恼之际,只觉林中忽风大起,一股杀气袭来,就见一人影闪过,我便探出一掌,谁知竟是初瑶姑娘,而掌一出却来不及收回,不过以初瑶姑娘的武功,躲过此掌应该易如反掌,岂料却硬生生的接了过去,我当时也是后悔之极,而初瑶全身是血,口中喃喃道有人要杀她。”
本来我和慕无邪听到他说被它是缠身时,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便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心中成就感的小小苗子正要嗖嗖的冒出,瞬间又被他的那句,打了她一掌的话给瞬间浇灭。
“你是说,她胸口的一掌,是你给打的,”我重复了一遍。
他眉头懊恼的纠缠在一起,点了点头。
我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喝了口茶,“你就不会轻点,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掌,让她内脏都有所受损。”
乔羽低着头,半响才抬起来,“我知道,可当时杀气实在太重,我根本都来不及想,我以为是冲这我来的,”
杀气极重?假若当时只有初瑶在的话,她已经身受重伤,应该是属于逃命,怎会带着极重的杀气,除非,除非那时还有一人,而那人正是追杀初瑶的人!
初瑶已经深受重伤,仍穷追不舍,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初瑶看到那人的真面目了。
只是当时那人也没想到树林里还有他人
换句话说,那便是,
“乔公子,倒是你救了初瑶,”我说道。
乔羽先是一愣,随即一脸的迷茫,末了叹口气道,“苏姑娘不用安慰了,倘若初瑶姑娘因为我这一掌而出了什么问题,乔某愿意一生照顾,”
我同慕无邪均是一愣,这,这不会凑成一对佳偶了吧,不过眼下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此时初瑶命危在旦夕,而乔羽,恐怕也难保自身。
乔羽此人,武痴一枚,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扯进了某件事里,我知道同他讲不清楚,索性也不解释了。
而我们,却也因为初瑶这件事,也已经成了那人要处理的对象,不过是招抚还是暗杀,却也不得而知了。
本不想参与其中,却又如此越陷越深,江湖,真是个大泥沼,很多事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暗中的眼睛盯着。
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此处已不宜久留,他们在这里时间长,只会让人起疑心。
可乔羽怎么也不走,说什么宁可在这里打地铺也不会回去之类的话,看他态度这么坚决,慕无邪无奈,只好让他去了自己的住处。
而柳南之,我知道她有好多话要同我说,可此时,又有多少只耳朵,多少双眼睛看着这里,却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彼此交流了下眼神,心领神会,便也告辞了。
房间充斥着血腥味,难闻的紧,本想将窗户打开,散散味道,却又担心初瑶身体虚弱,再受寒,虽已经初春,却也乍暖还寒。
樱桃准备将香炉点起,却让我赶紧制止,打开香炉,闻了闻,才发现百曼陀已经全部取出,换上了静心安眠的料茗香。
“小姐,这香有什么问题吗,”樱桃被我刚才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问道。
我笑道,“没什么问题,点上吧,”
袅袅的香烟缓缓的升起,却也让人本来烦躁的心境平稳了许多。
这一折腾,竟不知外面何时已黑,虽然身心皆疲,却也没有任何食欲,樱桃执意不肯回房休息,留下陪我,于是,我同她再次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传话的便告诉我二夫人在水榭亭等我,且只我一人。
而初瑶已经被派来的人,给抬了过去。
樱桃因为这个‘且’,小脸一直耷拉着,一会儿说,小姐要不我暗中保护你吧,一会儿又说,小姐,要不我扮成你的样子去吧,一会儿又说,那夫人是嫉妒医术,总之就是不放心我一人前去。
我捏了捏她的脸,“又不是鸿门宴,怕什么,大白天的她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再说你家小姐这么厉害,谁欺负的过,你就在屋里,安心的等我回来。”
樱桃撅着嘴,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我将半截玉佩贴身放好,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跟着站在门外多时的小厮,一同前往水榭亭。
本以为水榭亭是一个临湖而建的亭子,不料却是个院落。
刚坐进去,便闻道一股熟悉的药草味,看着满院种植的一些,花花草草 ,却不是普通的花草,都是些名贵的药草,看来这个二夫人过着对着药草习性所研颇深。
我进去的时候,二夫人正坐在那里吃茶,面色憔悴的很。
看到我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我坐下,让身旁的丫鬟端些茶上来,便让她们退下。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到偶尔喝水发出的轻微声音,便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她叫我来,是因为初瑶的伤,还是昨晚我让盟主帮忙带的话,只能干坐在那里,偷偷打量着她。
她穿着淡雅,长相也颇为端庄,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个相夫教子,贤德的女子。
只是她体态偏瘦,眉宇间有难掩的憔悴,不知是劳累所致,还是。
“云中山,虚无观,世上竟有如此巧合,还是,”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是,我在做梦,”
她突然出了声音,吓了我一跳,赶紧说道,“正是云中山,虚无观的苏浅,”
她亦没有抬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仍在那里自言道,“他曾说,自己云游四海,倘若累了,就到云中山建一个虚无观,虚无,当真虚无,这么多年我竟从未找到过。”
这句话是师兄告诉我的,他说倘若那二夫人信不过我,就让我说这句话。
其实,我们住的是五云山,而我们的道观是个无名道观,连个牌匾什么的都没有,第一次听什么云中山虚无观也纳闷了时日,没想到,这句话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他说,那个他,莫不就是师父。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她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竟是如此清澈,昨日距离太远,竟没有注意到。
我答道:“苏浅,云中山虚无观的苏浅。”
“苏浅?”
我答了声是,她继续说道,“你的医术不错,屋里那位姑娘的病情竟能稳定下来,她受的伤,怕是换了他人,也难有回天之力,请问姑娘的医术出自,”
便将怀中的玉佩拿出,斟酌着,是不是该此刻就给她,只怕以后寻不到这样的机会。
便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施了一礼道:“此次出门之前,师父有事托付于我,”
“师父?”她轻嚼着这两个字,眼神中隐隐约约有些期盼,却又有难掩的怕失望。
“师父,让我将此物交给二夫人。”
说罢,我便展开手心,碧绿的半截环形玉佩在手中,发着森森的绿光。
二夫人她本是随意的飘一眼,目光就这样怔住,眼睛因吃惊而睁大,随即又低垂了下来,手颤悠悠的抬起,拿起半截玉佩,像是看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看着,面部发生微妙的变化,不知是喜还是悲,复而又将玉佩放于心口,紧紧的捂着,闭上眼睛,轻声喃喃道:“是他,是他,”
二夫人她身体微微颤着,眼角滑落着泪。
我看此情景,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喊了几声,却仍没有反应,再看时,她竟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