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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奈何明月照沟渠(五)

江子萱煞白的脸色、不安的眼神,皆落入江月红的眼中,她露出得意表情,又道:“你因为命好,是正妻所出,又有大郎那样一母同胞的兄长,所以平素里即便行事多有任性和不妥,因着家人对你的宠爱,也任由你去。但是,我与安然的事情,父兄已经定下,你纵使有千般不愿,也无法改变!再说,不是我,也会有其他的族姐妹做你的陪嫁。”

随着江月红的话语,江子萱的脸色由最初的苍白变成了铁青,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忿恨。

江月红也不知道是不清楚她的想法,还是故意气她,又接着道:“你我毕竟是姐妹,为了家族利益,我们以后还需拧成一股绳,让江谢两家世代交好。纵使我多得了安然的宠爱,也好过,让其他的姬妾将安然夺了去,让你我没有容身之地!”

听到这里,江子萱倏忽冲向江月红,鼻孔中似有呼呼气焰喷出,双眸中有熊熊火焰在跳动,呈锐不可当之势。

江月红到底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她的对手,嘴上惊呼出声,见她撞过来,忙不迭的连连后退,生怕被她碰到。

便是闻讯进来的春红对上江子萱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也着实被骇住,竟然忘记劝阻,任由江月红一边惊叫,一边退到外间的门边。

驿站的房屋,为了防止雨季时水漫进屋里,门口皆加筑了高高的门槛。江月红脚下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本就松垮的头发更加凌乱。

吃了亏,江月红的眼泪噼噼啪啪开始往下掉,许是疼得厉害,此时反而不再惊叫了,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

江子萱看都不看她,也不管一旁目瞪口呆的春红,绕开她二人,便向着江邵乐所在的房间走去。

房门口,江邵乐的贴身婢女尚在,但见她一副欲吃人的模样,也不敢劝阻,诺诺站在门口。

江子萱便这样横冲直闯出走了进去。里面,江邵乐尚与谢安然谈话,见到她两眼冒火的模样,两人不由皆是一愣。

江邵乐最先回神,虽然没有露出不悦,语气却很严厉,问道:“三娘这是做什么,竟然没有让小人通传,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难道不知道规矩?”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江子萱越加委屈。她只是尚未及笄的少女,又不谙家族之间的争斗,打从心底没有利益权衡的念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何自己最亲的人,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们,不为她做主也就罢了,还早早安排了其他女子一起分享她未来的夫婿,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一双黑亮的眼眸浸泡得透亮,再配上她倔强隐忍的表情,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见状,江邵乐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是我的错,从小娇惯了你!”

话到此,江邵乐已经是向她妥协,转而对谢安然说道:“三郎,你有事便去忙吧,我与三娘……”

他的本意是将谢安然支开,与江子萱说几句体己的话,偏生江子萱已经没有了冷静,不等他说完,便噗通一声跪倒在江邵乐的面前,道:“求哥哥……为我……退婚!”

“什么?”屋里的两个男子皆被她的话惊住,异口同声问到。

江子萱不看谢安然,下巴高扬,明明只是个弱质女流,却有士之风骨,毅然决然的对江邵乐说道:“萱……身残……却志高,不愿与她人……共夫!”

闻言,谢安然顾不得江邵乐的反应,高声喊道:“子萱!”

喊完,谢安然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小心斜睨江邵乐,见他沉默不语,咳嗽一声,便好言劝道:“子萱,你在我心里,与旁人不同,纵使十个月红也不能比,但到底……”

他信誓旦旦的说法,没有换来江子萱的一瞥,江子萱依旧跪在地上,坚定说道:“哥哥……若果……疼我,当能懂我!”

江邵乐不由苦笑,暗暗摇头,起身搀扶她,道:“小时候,母亲早逝,父亲事忙,唯有你我二人相偎相依。你体弱,需常服丹药,却又嫌药苦,我明知道是错,也依了你,悄悄把丹药扔掉,禀告太君说你已经按时服药……”

这些事情,江子萱根本记不得,但听在耳里自是感人肺腑,她原本就泪意盈盈的眼睛瞬间通红,嗫嚅道:“哥哥……”

江邵乐手上用力,强将她拉了起来,而后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他旁边的坐塌上,自己也顺势坐了下去,接着说道:“后来,你因为路姨娘之死大病一场,丘公说你久不康复乃是心病所致,想将你带出江府……当时,太君尚在人世,根本不同意丘公的提议。你本是我江府贵女,该是豢养在后院,习得礼仪、女工才是。偏生,我疼你入骨,明知道不应该,还是说服了太君和父亲,让丘公将你带走,这一走竟然是十年……十年呀,你在外面飘荡了十年,心志也变了许多,坚定了,也刚烈了……”

“我……”

“你若是没有跟随丘公离家,今日是不是就能坦然面对家中的安排,不会冲动的说出方才那般话语?”

江子萱心里愧疚,但就如江邵乐所说,她的心志早已经不能动摇,有些东西不容改变!

她摇头,小声却没有犹豫的说道:“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流亡兮!”

她话落,江邵乐与谢安然皆是一震,她竟然用屈原自比,竟然说愿意流亡漂泊、愿意死,也不愿意屈服。

江邵乐又是摇头,好似一下老了十岁,颇有几分慈父的神情,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说:“三娘,方才为兄所说之事,件件属实。”

“哥哥……”

“你听我说,这些年来你不肯回家,我时常在想,若是重头来过,我可会不顾一切的骄纵你,让你生成这般刚烈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个贵女!”

“我、我知错。”

江邵乐无奈的道:“是啊,你知错,我也知错,我却觉得,若是从头再来,我大约还是会明知是错还要去做。只因,你是我的胞妹,我在母亲的床前许诺要善待你!”

说到这里,江邵乐声音忽然提高,铿锵有力的道:“如今,你还未出阁,还是我的责任,我不知对错,但求你快乐无忧。你既然不想要二姑娘做陪嫁,此事便作罢,父亲那里,我自去说!”

话落,江邵乐生怕江子萱再说出什么傻话,忙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三娘,你也不小了,以后说话做事须有些分寸,尤其是婚姻大事,岂能说反悔就反悔的?”

顿时,江子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是个口不善言的女子,虽然出身高贵,却也难免被高门子弟嫌弃。加之,石尉寒三年前的拒绝和奚落,已经让她沦为笑柄,若是此番她和谢安然的婚事作罢,她只怕难容于天下。

细细说来,她对谢安然是有情的,正是因为有情,方才才会那般难受和决绝,如今有江邵乐做主,她刚刚冷下去的心又热了起来。

在她没有出声之前,谢安然已经郑重一拜,正色说道:“子萱,我心里唯你一人而已,今日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大郎竟然发了话,我与你二姐便再无关系,还请你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江子萱依旧难过,他和江月红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是,她已经不能再任性,这场婚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且,放眼天下,若是谢家安然不可靠,大概便没有什么良人了!

思及此,她在江邵乐鼓励的眼光中,对着谢安然轻轻颔首,今日的事情,到底如何,她已经无力去追究,只愿以后,谢安然一心一意对她,不要负了她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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