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马如电掣,江子萱害怕被摔下去,本能伸手抓住那环着她腰肢的手臂。
待听到谢安然焦急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她方才回神,在颠簸之中,欲循声去看他。环在她腰上的臂膀立时一紧,男子低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若是不想摔下去跌断脖子,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别动!”
听到石尉寒清冷的声音,她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全然失了平素里的冷静和文气,像个泼妇一般,伸出两手对他是又抓又挠,又打又掐。
石尉寒低头看了看她,见她如同愤怒的小兽,竖起满身的毛发张嘴咆哮着,伸出自以为尖锐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以期吓退敌人。却浑然不知道,她的双眼圆睁只会显得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灵动,她的警惕和愤怒只会让血气上涌、让绯红的妩 媚现于她的脸上。
虽然场景有些不对,石尉寒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想法开始心猿意马,他的眼睛久久注视着她鲜艳欲滴的脸颊,而后感觉一顿的口干舌燥。
从未有过的冲 动一下占据他的脑海,小 腹处也随着紧绷起来,环在她腰际处的臂膀不由收紧,想要将她拉近,近得能够合二为一。
随着他臂膀的用力,怀里的江子萱挣扎更加剧烈,待一阵不管不顾的乱踢乱打之后,她沮丧的发现方才的举动除了让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而外,对他没有半点作用。
她坐在他的前面,自然看不到他的脸色,也无从得知,因为她喘气而不断起伏的胸脯正似有似无的触碰着他的胳膊,无声诱 惑着他。只要他微微一低头,就能看清楚那小山丘的起起伏伏。
她只是感觉他的身体像块烙铁,滚烫而坚硬的桎梏着她,令她几近崩溃。
终于,她忍无可忍,使出了最后的一招,双手死死抱住他的一只手臂,低头、张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小手臂上面咬去。
他身上所穿的锃锃铠甲本是套在一件青色的衣衫外面,两条手臂自然没有软甲的保护,这也便是她能感觉到他身体滚烫的原因。
这样一来,那薄薄的青衫袖子成了摆设,江子萱那闪着玉光的牙齿一下直切他的皮肉,疼得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不过,他的反应也仅限于此,而后便好似没有知觉一般,任由着她两个腮帮子涨得鼓鼓的,逮住他的手臂不放。
很快,她的嘴里便充斥着浓浓的铁锈味道,心知石尉寒的手臂定然被自己咬破了,她顿时生出一股快意,牙关更是用上了力气。
原以为,石尉寒会剧烈的挣扎,会对她拳脚相向,她甚至做好了即使被他摔下马背也不松口的准备,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尝尝苦头。
哪知,他并没有依照她的猜测行事。当她的牙关和腮帮子因为用力过久而酸疼,疼得她不得不松口时,他依旧是不动如松的模样。而他们身下得马儿,依旧在疾驰中。
见她松了口,身后的石尉寒终于带着几分纵容之意问道:“可解气了?”
他这般不痛不痒的问话,着实令人气恼,恼得江子萱又成了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猫,双眼重新圆鼓鼓的睁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石尉寒比她高大许多,只要微微一低头自然看到了她这幅恼羞成怒的模样,不禁好笑,一手抱住她的腰肢连带拉着缰绳,而另一手却腾了出来摸向她鼓鼓如蛙的脸颊,说道:“怎么,你不是丘公的门生吗,不是信奉道家的本心和自然吗?为何如此妄动肝火,我方才没有惹你,你也生气?再气下去,小心将腮帮子鼓破……”
顿时,江子萱如被雷击,呆若木鸡的僵着身体。
他说得极对,她是丘聃门生,自幼跟随丘聃学习。丘聃所教授她的,不仅是书画才艺,还有做人的德行和心性。丘聃要她不为外物而悲喜,要她淡然自若。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只除了无法坦然的面对自己口吃的毛病,其他都很好,不说不以外物而悲喜,起码也是恬静淡然的性子。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没有达到丘聃的要求。
见她耷拉着脑袋,石尉寒叹了一口气,轻轻用指腹抚 摸她的侧脸,道:“你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子,以丘公的要求来要求你或许是苛刻了……”
他不安慰她还好,一安慰她,她的身体更加僵硬。
倒不是因为丘公的要求,只是因为处于这个年纪的少女心思。她虽然极少接触异性,可是少女该有的东西她都有,该有的天性她自然也有。石尉寒方才说话时,热气全然喷到了她的脖颈上面,令她生出陌生的酥麻感觉……
恍恍惚惚中,她竟然想到昨天进城的事情,那时候他也这样抱着她,她也曾有这样的感觉。这样陌生的感觉使得她慌乱不已,以致跌落下马,遭到守城将领的嘲笑。
如今,她依旧是慌乱,依旧想要不顾一切逃离。
还有他抚 摸她脸颊的举动,好像是佛说引人堕落的魔咒,步步逼向她,又步步牵引她……
鬼使神差的,她想到了谢安然,想到谢安然温和的笑容,想到谢安然对她处处的呵护,更想到他们之间的婚约。
于是,她又开始不管不顾的挣扎,甚至于忘记了一旦从飞奔的马上掉下去,很可能摔断脖子的危险。
“停……停下……停下……”她不仅乱打乱踢,还开始尖声叫唤。
这下,石尉寒感到了棘手,他憋足了劲,却不知道该往哪里使。若她是胡人,他早就拔出利剑一剑将她斩于马下了,若她是部下,他也可以抽出马鞭教训她。
可偏偏,她是个女子,有尖利牙齿和指甲,身体却柔 软得不可思议的女子。这样充斥着矛盾却又可爱的女子,着实让他又爱又恨,难以下手呀!
他手上使力狠狠钳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发现她双眉紧蹙有吃痛的神色,他于是又慌乱的松开了手。
这一松,反倒让她得了机会,疏忽拔出头上的发簪子,狠狠向着他的大腿刺去。
他身经百战,一下便发现了她的意图,纵使身处马背,他身手依然很灵活,一手撑在马后背上,腰微微一挺,便将大腿后移,避开了她手里的尖利簪子。
只是,千算万算,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算到,失了理智的女子比蛮牛还要凶悍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