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夫子,鹓鶵这么挑剔,不会死吗?”
“非也,鸿鹄之志安可以苟且相待乎……”
庆贞十三年,玉贵妃生辰,宫中大庆,歌舞三天,恰逢海棠盛开,便与赏花会一同欢庆,举国同乐。
华清宫。
“贵妃娘娘,姑苏郡主求见。”
池水旁,身穿华服的女人头也不抬,“本妃忙于准备大庆,还请姐姐去往赏花会吧。”
“是,奴婢告退。”
御花园中,许许多多名门小姐公子,官员妃子在此处赏花游玩,而其中一位身着蓝衣的女子显得与他人格格不入,只因其他小姐佩的是香囊玉佩,而她佩的却是一把短剑。
此人便是姑苏郡主,玉安棠,玉贵妃的亲姐姐,皇上特赦可佩短剑入宫的奇女子。
可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坊间传闻,姑苏郡主心系顾王爷,在顾王爷娶妻之日伤了顾王妃,着实善妒。更何况,听闻经常有奴婢被打得半死扔出郡主府。
所以在京城,姑苏郡主可止小儿夜啼。
姑苏郡主说是喜静,今日怎的来参加这赏花会?
人们议论纷纷。
三日前,云岚楼,一黑衣男子急急送来了一封信。
“主子,北辛被人杀了,死前放走了飞鸽,这是鸽子脚上绑着的信。”
拿过信封的正是姑苏郡主,玉安棠。
“主子,北辛是去查殷将军才出的事,可前几日他都带着情报安全返回,今日怎的……难不成殷将军真有古怪?”
玉安棠打开信封,信封上写着“白”字,正是在江湖上颇具盛名的“白泽”的标志。
传说中白泽通晓万事万物,而这“白泽”就是买卖情报的组织。
信中只写了一个字,大概当时情况紧急,字写得极其潦草,写完不知为什么还被删去了。
玉安棠仔细辨认,那是一个被删去的“华”字。
“华”被删去,不就是无华?
“真没想到。”她面露惊讶,“扮猪吃老虎的把戏居然有人玩得比我还好。”
当日,便有人来给玉安棠送请柬,参加三日后的赏花会。
送请柬的仆子,正是宰相义子闻无华的人。
时间回到现在。
“主子,您这是要去……”玉安棠身边的丫鬟问道。
“海棠花,来来回回看也看厌了,听闻皇宫后有一大片桃林,我们去看看桃花罢。”
“是。”丫鬟没有拦玉安棠,反正平时宫中宴会郡主都以身体不适推脱,现在中途离开应该也没人会在意。
皇宫后,果真有一大片桃林,花开得正盛,泼泼洒洒,绚烂无比。
玉安棠走到一个桃树下,让丫鬟摆好棋盘,便独自坐在树下下棋。
花瓣不时飘落在棋盘和她的肩上,可玉安棠一次都不曾抬头。
许久。
“不知姑苏郡主可否愿意与在下下一盘棋。”声音响起,玉安棠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闻公子请坐。”
眼前正在与玉安棠对弈之人便是闻无华,“白泽”中曾有情报说,闻无华的亲生父母正是被当今宰相所杀,而他竟然拜仇人为义父,难道不是苟且偷生,慕名慕利的小人?
“嗒。”最后一枚棋子落下,玉安棠缓缓开口:“闻公子,我赢了。”
“哈哈,早就听闻郡主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闻公子何必藏拙呢?”
一语双关。
闻无华笑了笑,站起身来。
“箭射出头鸟,不是吗?”
玉安棠终于抬头,“闻公子说的是。”
“叨扰郡主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今日这棋局,闻某受益颇深。”说着闻无华转身正准备走。
此时,玉安棠突然开口:
“路不平,公子莫要走了。”
闻无华一顿,并未回头,只是停了下来。
“噢?如何不平?”
“闻公子心中应该很清楚才对。”
自北辛死后,玉安棠派人多方调查,损兵折将,最后得到的答案只有短短一句话:
“闻宰相意图谋反,不知闻无华藏拙。”
“这路,姑苏郡主何不与本公子同往呢?”
玉安棠垂眸,没有说话。
“白泽通晓天下,可亦是能被兵刃所杀,郡主求的不也是权名利财吗?”
“公子说笑了。”玉安棠起身,走上前去,与闻无华对视,她眼中毫无畏惧。“求权求财不过为保身保命罢了,照公子这么说,我可就成了小人了。”
闻无华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眸,略微有些恍神。
“是我莽撞了。”
但接下来,只见眼前女子微微一笑,满天飞花黯然失色。
“可不巧,本郡主正是这样的小人罢了。”
这日,花漫天,初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