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纤纤素手握笔轻转,宣纸上落下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泪入墨砚,淡了墨色伤了情。青儿一遍遍地练习着诗句,心却疼得忘却了知觉,只觉心口被掏空了般。
这些日子,楚孝轩连瞧都未曾敲过青儿一眼,就算是青儿陪同张小泉和楚孝轩一同去查案子,他都视若无睹般如同陌人擦肩而过。青儿不明白为何少爷这般得厌弃自己,难道自己就这般惹人烦吗?可是这是她如今唯一留在少爷身边的理由了。青儿不肯离去,但心底终究是难受的紧,看着他们照旧喝着自己煮的碧螺春,吃着芋糖糕,唯独他,连睁眼都不瞧一下。
今日本是又该同张小泉一起去寻柳盈盈的,却未料着大早上起来红了床单,月事又不适宜地来了。青儿腹痛的紧,连四肢都乏了力。
张小泉见平日早早出门等候的青儿迟迟未出来,有些担忧地进了青儿的屋子。
看到一脸苍白的青儿卧床不起,不禁吓了一跳。
“卿余,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可是为了你那少爷……”
张小泉担忧地搭上脉。
“师父,无碍的,青儿,青儿只不过是来了月事,有些不舒坦罢了。”青儿无力地低喃,腹痛缠得她难以动弹。
“怎会这般,定是近日 你疏忽了自己的身子。待我去那些个补气的药丸与你,你今日莫要再同我们出去了,好生在此修养着。”张小泉不禁皱眉,这些日子他都看在眼中,楚孝轩冷落她,青儿怎会生的好受,看着她整日寝食难安,心神不焉的模样,怎会不被病痛缠上。
“可是……”青儿本是说好了要一同出行的,她不想在少爷面前失了信,更不愿离了他身旁。
“还可是什么!你都这模样了,难不成还想去伺候你那给脸不要脸的少爷?哼,他那是什么态度,不值得你这般死心塌地的,我看那尹公子都比他好上百倍!”张小泉替青儿气不过,看楚孝轩这些日子的脸色,真恨不得上前打他个几拳,看他还能不能继续摆着个脸色。
“不是的,少爷他定是有苦衷的,他……”
“他什么他?你还想为他辩解,他都这般待你了!”
“他……”青儿想未他辩解,却发现终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黑眸暗淡地蒙上了一层水雾,鼻子酸涩地难以自禁。
“好了好了,我去取药了,你还是休息罢了。”
张小泉无奈地叹息,这个青儿就这般拗性子。出了清雅苑,路过大厅时,欧阳若和楚孝轩已在那里等候。张小泉冷冷地瞥了楚孝轩一眼,心中替青儿气不过,直接走过其身边,在欧阳若一旁才故意伫足大声道:
“劳烦你们且在此稍等老朽片刻,我这徒儿身子不适我去取些药来,今儿个卿余就不随我等一同去了。”说话之时,张小泉用余光瞅着楚孝轩,看到他眸底闪过的异样,心底暗自称快:如今知道担忧了吧,哼,自作自受,活该!
“卿余怎了?”欧阳若看了一旁欲言又止的楚孝轩,忙帮着问出口。
“还能怎地,哼。”张小泉故作不答,大步离去。
待张小泉回来后,三人才一同出发,任由欧阳若在张小泉耳边怎般地旁敲侧击,张小泉愣是只有一句话:“要想知道怎了,自己不会去瞧啊!”堵地其余二人哑口无言。
尹浩宇赶回锦州后,回到尹府便立刻去了当年柳彦彦的闺房,未曾发觉什么,直到看着满屋子的尘土与屋外遮了日光的槐树,才恍然明白楚孝轩的话中之意。心中难以置信地急急赶往遗世阁。
“娘,彦彦的闺房究竟是怎生得回事?”
推门而进,遗世阁中,金莲跪蒲念佛。闻到尹浩宇质问的声音,“啪——”地,手中的念珠霍然断落,散落成一地。
“宇儿,你怎生得回来了?这是怎了,你怎突然问起彦彦之事了?是不是那不务正事的楚少爷在你耳边煽风点火了!”金莲从未见过尹浩宇这般犀利的眼神,心难以抵抗地颤抖起来,连带着苍老了的手。
“不干轩的事!”尹浩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半辈子都吃斋念佛的自己的亲生娘亲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你说!是不是当年你和爹是故意支开我的?是不是当年彦彦并没有在一夜间病故?是不是你们只是将她藏回了以前的闺房?告诉我,是不是!”
尹浩宇颤抖着双唇,终是问出了口。看着眼前一同苍白了脸的人忽然觉得这般陌生,她双老眸中闪过的惶恐狠狠地证实了他预料的一切。
“宇儿,你……你这是说甚的胡话,彦彦当年她……你莫要听那楚少爷嚼耳根子了!他这种败家儿只会挑拨离间!你……”
“够了!”尹浩宇怒喝住。“娘!你还是我的娘吗?你怎会做这般令人不齿之事!说这等污秽之话!轩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曾经教过孩儿,做人要心怀慈善之心,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如今这算是作甚?告诉我,这算是作甚?好,好,我已经证实了我要的结果,哈哈哈……竟然这一切都是我的娘做的!这一切竟然都是我的娘亲做的……”
痛苦至极便是泪,尹浩宇绝望地甩手而去。
“宇儿,不是这样的,宇儿,你听娘解释……”身后传来焦虑至极的声音,苍老中夹带着颤抖,是心痛,是悔恨,是绝望……
“哥,你这是……”尹伊尔看着满脸泪痕,一路跌跌撞撞没了魂魄一般的尹浩宇,不禁失声尖叫。
“滚——”这个尹府太恐怖了,这里的人太可怕了。尹浩宇冲进烟云居,将所有的门窗都紧紧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