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随在楚孝轩身后在柳彦彦的屋中转悠,被身后的那双苍老的眼睛盯地极不自在。
柳彦彦虽已逝久矣,但看得出来,这屋中的物品未动过丝毫。柳彦彦的闺房不似柳盈盈的凝香闺,屋中陈设间质,无一雍华之物。以画装点,以绣布帘。青儿唯独不明白的是,尹大哥此般爱惜嫂子,怎会让这闺房落得如此大的尘埃。虽是柳彦彦婚嫁之前居住的屋子,也不尽地这般无人打理。
楚孝轩慢慢环顾着屋内一切,不落下一点蛛丝马迹,背后钟伯的注视仿若与他无关一般。
“楚少爷,夫人叮嘱了,前少奶奶的屋中之物不可乱碰。此地一般不容外人长留。”
沧桑的声音在提醒着楚孝轩:这地儿不是你能随意待的地,这屋里的东西更不是你随意碰得的,否则不要怪我们赶人了。
青儿听得恼怒,心里暗暗为楚孝轩抱不平:少爷甚都没翻动,尹大哥都允了,你这老头儿怎得说地这般难听。
反观楚孝轩倒是旁若无闻,继续不紧不慢地巡视着,直到钟伯误以为他未听见欲要再开口时,楚孝轩才悠悠然道:
“无碍,你家少爷已告知本少爷,那些东西儿藏的年久了,是得好生寻寻了,若不然,被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个私自藏了去也不知晓。”
钟伯一愣,老脸又黑又恼,却说不出话来。
柳彦彦的闺房本就不大,青儿跟在楚孝轩身后慢慢地看着,却觉得阴冷的怪异,浑身难受的紧。而身后那钟伯的老眼神似乎被少爷憋着了,如今全撒到她背上了一般。
“楚公子,卿余觉着屋中有些乏闷,抑地心口紧,可否先出去透透气?”
青儿实在不愿意在此被这么盯着阴着。
“噢?”楚孝轩有一丝诧异,再次环顾四周,才发觉此屋确实有些阴气过重。女子家本属阴寒之体,最忌长久居住阴冷之处,宇再怎得粗心大意也不会如此让柳彦彦入住如此阴寒之地的。
“确着有些个阴寒,尔等尹府怎这般待人?不识得大体?”
楚孝轩故意大声道,让站在门口的钟伯足以听见。话后便朝青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自己先走会。“半个时辰后到大门口等我便是。”
钟伯是尹府的老管家,自然不愿让人损了尹府的声誉,辩解道:“楚少爷误会了,此屋并非朝北之地,只是自少奶奶去世后庭院中的树杈长久无人修剪,夺了光亮罢了。我尹府怎会这般待客。”
言语中满是愤然。
“噢?是吗?”
楚孝轩徒步到窗外,推窗而望,院中确实是大槐树的枝杈遮了日头,只是这枝杈哪是有三年之久未修剪啊,若是三年之久,恐怕此屋连白日都要点着烛火了。
“若是本少爷未记错的话,嫂子可是在三年之前病逝?”
“正是。”钟伯无疑有它。
三年之前病逝,那按钟伯的说法这些树这院子岂不是已有三年之久未有人修剪了?这尘埃可未见有三年之久啊。楚孝轩眼底闪过冷笑。
青儿出了那僻远的院子,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尹浩宇的烟云居跟前,思及尹浩宇如今也在兰州,进去歇歇脚也无妨。然而,刚进院落,却瞥见了尹伊尔正气氛地裁减着草木。
“伊尔?你这是怎的了?何事这般生气?”青儿全然忘了此时的身份,不解地上前阻止道,暗暗想着,可惜了尹大哥好生珍爱的花草。
手臂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握住,尹伊尔又惊又气地反推青儿一把,怒喝道:
“你是何人?大胆,哪来的下人竟敢直呼本小姐名讳!本小姐爱做甚就做甚,与你何干?”
“你……伊尔,我,我是……”青儿这才豁然想起自己的音容相貌早已让师父给变了,怪不得尹伊尔不识得自己了。
“你什么你!来人啊——”尹伊尔状似要大喊。
青儿怕给楚孝轩惹了麻烦,忙上前拥住尹伊尔捂住了她的嘴巴。尹伊尔一个为出个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又拉又摸又抱地,脸蹭地红了,拼命地挣扎着。
“伊尔,嘘——莫要喊人,我是青儿啊。”青儿不得已在她耳边轻声道。
“青儿?”尹伊尔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嘘,我变了声貌,莫要喊人。可还记得芋糖糕?还有那猫儿玩偶?”
“青儿?真的是你?”尹伊尔这才确信此人真的是青儿,新奇地对青儿的脸又捏又揉,“这是怎的回事?快些告诉我,快些说与我听,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你可知大哥他……”
“嘘,莫要告知别人我的身份。伊尔,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解释与你听。我今日是随着少爷来的,这便要回去了。你莫要替我担忧,等此事过后我再来解释与你。你若有事要寻我,可拿着这个去找张小泉便是。”青儿从袖中掏出一支雕工精致的檀香簪子放于尹伊尔手中。
“这……”尹伊尔被青儿的警惕模样弄得不明所以。
“我需走了,切记我的话啊。”
青儿匆匆走去,未看见她走之后,尹老夫人金莲从烟云居的另一屋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