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二层停尸间铁门打开的刹那,一股愈加强烈的阴寒之气袭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一枫学长在墙长摸索了一阵打开了室内昏黄的灯。我和赵子龙躲在其高大的身躯后面探着小脑瓜观望着。
“我滴个天呐!跟我梦里简直一毛一样……”我惊愕的小声嘀咕着。
“啥?”赵子龙没听清,小声问我。
“没什么……进去吧你!”说着我照着他反背猛力推了一把,他毫无戒备一个踉跄大步跨进了停尸间。
“WO C!”赵子龙大骂一声,想要退回来,可看见一枫学长一本正经的望着他,他刚要缩回来的半只脚又放了下来。
“需要我带你们参观吗?”一枫学长说道。
“这……不用了吧,我们就拍拍照,用不了多久的。”赵子龙还算聪明,看到了一枫学长身后拼命摆手的我。
这时一枫学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之后喂了几声就挂断了。“我要出去回个电话,这里面信号不太好,那你们先自己参观吧,拍完了记得把门关上,我在一楼等你们……不会太久吧?……”
“不会不会……”我从他身后跳了出来,说道。
“那行,那我先出去了。”说着一枫学长转身大步离开了。
“谢谢一枫学长……”望着一枫学长的背景,赵子龙高声谢道,学长一边走着一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那挺拔的背影还真是帅气。
“别看了,花痴!快点忙正事吧!你倒底要来这里干什么?!”赵子龙催促着我说。
我连忙回过神来,借着昏黄的灯光,四下打量起来。010……020……050……080……090……
——096!
没错,就是它!
说着我快步冲了过去,急忙打开箱门,一股白茫茫的寒气从箱腔体窜出,待寒气散去,我看清了那张脸。是唐小愚!戴着鸭舌帽,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霜花。她安静的躺着,还是往日里那个清冷的小男生打扮,可我却再也无法把她当成男生。我颤抖着鼓起勇气摸了摸她的鼻息……
“唐小愚!”我兴奋的大叫起来,拼命摇晃起唐小愚的身体。“醒醒,唐小愚,快醒醒!赵子龙快点过来啊!”
“什么情况?!”赵子龙被我突如其然急迫的呼喊声惊呆了三秒后,快步上前朝箱子里看了一眼,再一次原地弹起来,待他落回地面,只见脸色苍白,六神无主,结结巴巴的问:“他……唐小愚……死了?”
“还有气儿……快点忙我把她抬出来,再过一会就真冻死了!快点啊……”说罢我照着傻愣愣的赵子龙屁股上就是一脚,加速帮他回神。
赵子龙将信将疑的凑上前来,眯着绿豆小眼,伸出直打哆嗦的手,放在唐小愚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在感受到那股温热的鼻息之后,他眉头舒展开来,对着我笑道:“还真有气儿啊,嘿嘿……”
照着他的头又是一巴掌,“快点帮我抬啊!”
“哦哦,好好……”
说话间,我和赵子龙将铁皮箱中昏迷的唐小愚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赵子龙看了看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毫无反应的唐小愚,又看了看我问道:“这个样子,还能救活吗?”
“呸……”我啐了一口,把唐小愚半扶起来,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把身体的热量传递给她。
“我看要作人工呼吸才行吧……”赵子龙见唐小愚还没有反应说道,“来,你把他放下,我来给他人工呼吸……”说罢他把唐小愚从我怀里扶过去,平放在地板上,用尽全身力气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低下头照着唐小愚的嘴就要亲过去。我一把将他推开, 只见“哐啷”一声赵子龙一屁股栽坐在地上,那口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气瞬间瘪了下去。
“你干啥嘛?!”他有些生气,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我没有理他,给唐小愚做一组心脏复苏术,见她脸色稍稍有的血色,随即深吸一口气,猫下腰捏住他的鼻子对着口腔用力做了几组人工呼吸。
“动了动了!他有反应了!”赵子龙欢呼着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停下了人工呼吸,果然,唐小愚缓缓眼开了眼睛。我连忙扶起她,就在搀扶时候她的鸭舌帽从头顶滑落下来。一头漆黑如海藻般的长发如水般倾泻而下,昏黄的灯光,苍白的脸庞,漆黑的长发,纤纤柔弱的样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赵子龙茫然不知所措,陷入重度痴迷中。
“喂……快点把你口水擦掉吧……这下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你做人工呼吸了吧!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人家穿上啊……”我看着傻呆呆像个花痴一样的赵子龙说道。
“哦哦,是是……”赵子龙连忙收回眼神,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唐小愚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发神经了,大半夜的非要闹到停尸房来……原来唐小愚在这,他……她怎么在这里啊?他怎么是个女的啊?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啊?……”回过神来的赵子龙将他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释放出来。
“唉,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讲不清楚,回去我详细跟你说,眼下要想个办法出去啊,咱们来的时候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三个,一枫学长那关怎么过?”
“这还叫个事儿?我有办法。”赵子龙就这个德性,美人在侧,他那得瑟劲儿就按压不住立马浮现出来。“等下我先出去把一枫学长带到医院大门口,给他看些照片,然后你过一会再出去,我就说你去尿急去WC了,过会你跟唐小愚一块出来,就说在医院遇到的朋友,这不就结了?多难的事儿?有龙哥在这儿,一切不是问题!”说着他冲唐小愚抛了个媚眼。
我真想再在他那大脑袋上呼一巴掌,不过他这个主意倒还可行,于是我们将唐小愚搀扶起来,依计而行。
等赵子龙出去七八分钟的样子,我和唐小愚开始行动。顺利搭乘电梯到达一楼后,果然不见人影。径直穿过C区,来到医院大厅,尽管是半夜可博仁医院大厅还是熙熙攘攘不少看病的人,我跟唐小愚混迹于人潮中,走出了医院。
远远看见赵子龙和一枫学长正在大门口有说有笑的交谈着,我和唐小愚走上前去,忐忑不安的把赵子龙教的一套说辞讲了一遍,谎话刚落,只见一枫学长忽然盯着唐小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我和赵子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露陷儿了?我拉住唐小愚冰凉的小手,准备开溜。只见一枫学长恍然大悟般笑道:“唐小愚!”
这一声唐小愚把我们三人都弄蒙了。
“你姐姐是唐小芝……”一枫学长接着说。
“你是?……”唐小愚虚弱的问道。
“我是你姐姐的主治医生,她经常给我看你的照片,你们俩长得还真像……呵呵,几年前的事了,她出院后我们好几年没见过了……她现在还好?”
“原来……您好……我姐姐……不太好……”唐小愚体力不支,声音断断续续,微弱而苍白。
“她的病严重了吗?”一枫学长关切的问道。
“恩。本来都已经好了,可是近几年又开始发作,经常胡言乱语……”话音刚落,唐小愚险些晕倒。我连心扶住她。
“你没事吧?”一枫学长关切问道。
“我没事,食物中毒,拉肚子拉得有点虚脱……”没想到唐小愚这撒谎的本领厉害多了,简直是张口就来啊。
“那……你们坐我的车吧,我送你们一程,省得你们还打车。”一枫学长一边热情的说,一边帮我扶着唐小愚朝他的车子走去,我们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跟着一起上了车。
都上车坐好后,一枫学长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问:“先送你们谁呢?”
还不等我和赵子龙开口,唐小愚说道:“先送我吧,一枫学长可不可以去我家看看我姐姐,看看她的病情需不需要再住院……”
“恩,也好。”一枫点头答应,启动了车子,一路开到唐家老巷。狭长的老巷路灯由于接触不良,时而发出“滋滋”的响声。我们跟着唐小愚,四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修长。
唐爷爷见到唐小愚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心的露出来孩童般的笑容。当他看到一枫学长立马认了出来,拉住他的手说:“聂医生,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正巧在医院遇到了小愚,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想着都是缘份,送她回来顺便看看小芝,这么久没见她了,小芝在吗?……”一枫握着唐爷爷的手说。
“在,在,她还没睡,我带你去见她。”说着,唐爷爷拉着一枫学长进了小芝的房间,我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芝坐在床上,头发零乱披散着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惊恐的眸子盯着我们。
“小芝,你看谁来了?”唐爷爷指着一枫学长问小芝。
小芝闻声望去,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枫学长身上的时候,她忽然发起疯来,用被子蒙住头,哭叫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别抓我,别抓我……”唐小愚见状,赶紧扑到床上抱住姐姐,安抚道:“没有人抓你,姐姐,是我啊,我是小愚……不要怕,小愚在这儿……”
小芝慢慢把头探出来,看了看眼前的小愚,露出来了微笑,她摸着小愚的脸,颤抖着说:“你没事……没事就好,小愚……你过来,过来……”小芝忽然指着我说道。
我走了过去,小芝凑到我耳边,我正等着她跟我说什么,可半晌她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大笑说道:“哈哈,逗你玩儿……”我感受被一个精神病耍了,瞬间脸上挂下住,退后了几步。
“小芝,我是聂医生,你还记得我吗?”这时一枫学长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小愚的肩膀上,微笑着轻声说:“你最近是不是不听话啊?几年不见,你又不听话了啊?”
小芝看着落在小愚肩头的一枫学长的手,从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我,我听话,我听话……”
“你要是不听话,就又要去医院了哟……到时候要小愚来医院照顾你好不好?”
“不好……不要……不要小愚陪,不要……”小芝拼命摇着头,眼里一颗大大的泪水控制不住掉了出来,打湿了贴住脸庞的头发。
“一枫学长,我姐姐状态不太好,我看我们还是出去,让她好好休息吧……”小愚半命令半请求的说。
一枫学长点了点头,弯上腰凑到小芝跟前温和的说:“那你要乖哦,我下次再来看你。”
离开小芝的家,一枫学长把我和赵子龙送回住所后,便驱车离开了。回到自己的窝,我脱下外裤准备换睡裤的时候,突然“哐啷啷”一个东西从裤袋里掉落出来,滚到了床底下。
咦?我口袋里从不装东西的啊。正想着,我猫下腰去,趴在地上往床底下伸手乱摸了一通,还真摸到了一个物体,冰凉凉的……好不容易够到,我爬将起来拿起来一看,傻了眼——
这不正是那枚藏银的镯子,属于鱼幼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