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往往只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让我们暂时抛开烦恼。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钥匙,能轻易地打开人心底里的结。
在酒吧里,还住着一个常客,是一个叫叶纾语的作家。
她的笔名叫叶子。
她跟我一起时常在这间酒吧逗留,除了因为雪霁,还因为酒吧里有一种叫做记忆之殇的酒。
记忆之殇是雪霁的未婚夫岑惟书调制出来的。
他是一名著名的调酒师,他曾经许诺会给雪霁永远的幸福,曾经许诺会为雪霁调出一杯能让她由衷感到快乐幸福的好酒,可惜在调出这一杯酒的第二天,他便因心脏病复发而离开了人世。
雪霁在岑惟书出殡的那天,为这杯酒取了这个名字——记忆之殇——为了记住她所爱的人。
而叶子的男友昊风,曾经跟我是一个警局的。只是几年前他被派去了当卧底,为了完成任务,甚至不惜诈死欺骗自己所爱的人。
当叶子知道真相的时候,昊风却在破获案件的最后关头,为了营救上司而死在了歹徒的枪下。
叶子说,那一天,她等他一整晚,等着他回来给她解释所有的一切,却只等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他。
那个男人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唯一留给她的,就只有她为他而撰写的小说——《黑色情人节》。
也许这就叫做同命相怜吧?
我们三个女人怀着同样的伤痛,在同一座城市是里默默守候。
“如果可以不爱该多好!”
我有些醉了。
除了记忆之殇,我还混合着喝了很多酒。
对琪雅的担心,认错人的尴尬,还有再次失去韩阳消息的悲痛与绝望……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纠结在了一起,我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轻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了眼,迎上雪霁担忧的眼神。
“夏雪,你今天喝太多了。”
“如果琪雅死了,我绝不会原谅自己。”我摇头苦笑,又拿起了吧台上的一杯新酒就要往嘴里倒。
“她会没事的。”叶子也走过来,夺走了我手中的酒杯,“琪雅是你的朋友,不是吗?她这样舍命救你,如果醒来见你如此消沉,她肯定会很不开心。”
我呆呆地看着叶子和雪霁。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雪霁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不用了。”我站起来,甩了甩有些晕眩的额际,“只是有几分醉意而已,反正我今天没开车来,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了。”
“好吧!”雪霁也不强求,她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既然爱上了就不要后悔。至少,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还有希望可以守候。”
我一怔,心中那打得死死的结在豁然间开朗了起来。
是啊,我至少还有希望可以守候,雪霁和叶子她们却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但她们依旧面带微笑地面对着生活。
我不可以这么没用。
“谢谢。”
我重新振作了起来,朝她们招了招手,便走出了酒吧。黑暗,冰冷地占据着夜幕。九月的秋风更是带着令人沁骨的寒意。我一个人走在街头,虽然身边的士不断穿梭来往,我却没有伸手拦下来的欲望。
我想吹吹冷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虽然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但我不能就此被困在牢笼里。
雪霁说得并没有错。
至少,我还有希望。
也不知走了多久,当身边的车辆渐渐减少,夜,也显得更为寂静了。
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与韩阳的相遇,想起了韩阳温柔的微笑,想起了与韩阳的点点滴滴……忽然间,原本冰冷的心温暖了起来。
我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人不能总是陷在悲伤里,不是吗?就算过去曾经经历过很多悲痛,但也总有甜美的回忆,那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深吸了口气,正想拦辆的士回家,一辆黑色的宝马却停在了我的身边。
我诧异地低下了头,却看见了一张熟悉万分,令我刻骨铭心的脸庞。
一时之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夏小姐对吗?”
车窗打了开来,那道询问的声音却是淡然而冷漠的。
——那不是韩阳的声音。
“原来是韩医生。”
我及时收敛起自己的失态,朝他礼貌地微笑。
要如此平静地面对一个与自己心爱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
韩宇皓淡淡看了我一眼,“上车吧!”
我微微一怔。
“这么晚了,你也拦不到车了。”
“谢谢。”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内沉默的气氛却让人几乎窒息。
“韩医生,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道歉。”我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错的人是我,我不应该逃避。
韩宇皓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好半天,他才开口淡淡地说,“如果你真心想道歉,就请我吃顿饭吧!”
我有些错愕,完全没料到这个男人竟会主动提出吃饭。
看他冷漠的样子,并不是那种人。
但我还是答应了,“好,那么明天吧!明天是星期六,我刚好没班。你有空吗?如果有空,明天十二点洋星西餐厅见。”
“嗯。”韩宇皓点了点头,便默不作声地开车。
我看了眼他的侧脸,虽然知道身边这个男人并不是韩阳,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涌上了一丝艰涩。
真得没想到这世上有这样相像的人,而且更加巧合的是,他们竟是同一个姓。
其实那天我也是太激动了。韩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擅长的是画画,怎么可能会是那家医院的医生?而且,仔细回想起来,韩宇皓和韩阳虽然长得极像,却有一点不同,韩宇皓的气质偏冷了一些,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真是很丢脸,看来我这五年来找韩阳找得真有些走火入魔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像是虚脱了般,使不出半分力气。我疲累地将身子重重靠在了坐椅上,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