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超集团的总裁叫江建民,我们曾经跟踪了他三个月,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所以我们猜测,这个江建民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老板,另有其人。
可惜这个神秘的幕后老板太聪明,也太谨慎,追查这么多年,我们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王越这个缺口,却又在紧要关头出了这样的差子。
“那我们准备怎么办?”
陈启华抬头看了眼东侨大厦,“这次任务艰巨,王越不是普通的劫匪,也是我们一个重要的线索。”
“陈警官,夏雪——”
身后响起了一道焦急的呼唤声,我和陈启华回过头,就看见一名个子小小,相貌甜美的女孩急急忙忙朝我们跑过来,手上还拎着背包。
她叫林琪雅,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是我们重案组里年纪最小的同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陈启华看见她一路小跑,脸色顿时沉下了,“琪雅,你去哪里了?手机也关机了,你知不知道——”
“陈警官,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嘛——手机又没电了——”琪雅偷偷朝我瞄了眼,暗中求救。
我只好帮忙,“陈警官,今天琪雅休假,也不能完全怪她。”
陈启华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其实陈启华是个火爆脾气的人,不过,他向来对我倒是很好,也从来没在我面前放下过脸,甚至毫不掩饰他对我的情感,搞得同事们都暗地里开玩笑,说他和我关系不寻常。
我向来对外界的风言风语都不在意,因为如果一个人太在乎别人的看法,那肯定会活得很累。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琪雅吐了吐舌,挨近我悄悄地问。
“现在特警组的同事正在想办法营救。”我话才刚说完,忽然大厦里面响起一道刺耳的枪响,紧接着似乎有孩子们的大哭声传了出来。
“糟了,情况有变。”
我们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纷纷掏出手枪冲上了东侨大厦。
东侨幼儿园就设在五楼,赶到在幼儿园的门口的时间,就隐隐听到里面王越大喊大叫,“你们这些混蛋,竟想在这个时候杀了我?有本事不要跟我暗着来,我炸你们一个粉身碎骨——”
他的声音略带颤抖明显压抑着某种痛楚,看起来他受伤了。
紧闭的房门里不时传出了孩子们害怕的哭喊声,我和陈启华互使了个眼色,“嘭”一声,有默契地踢开了东侨幼儿园的大门。
“不许动。”
我们持枪对准了里面的王越,却见他正窝在一个角落,脸色苍白,肩头一片可怕的湛红。
他果然受伤了。是什么人竟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杀人灭口?
“不要过来。”王越发疯般地拖过一个离他最近的孩子,一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挥举着手里的土制炸药。
“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这个小孩,然后和你们同归于尽。”
“王越,先放了这些人质,如果你愿意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一边跟他周旋。我发现在王越对面的玻璃窗已经碎了,看来凶手是从对面的大厦朝王越射击的。
陈启华显然也看出了什么,已吩咐其他同事去对面那座大厦里抓人。
“我们不会相信你们这些警察说的话,我一放开人质,你们一定会杀了我。”
王越并不相信我们的话,他拖着那个哭喊不停的孩子,一直拖到另一面画着一大幅图案的墙下。
那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早已吓得面色青白,浑身颤抖,我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受到如此折磨,便跟王越提出条件。
“好,你要人质是不是?我跟这些孩子交换。”
“夏雪——”
陈启华和林琪雅都不由变了脸色。
我朝他们摇了摇头,便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怎样?王越,你答不答应?你抓我当人质远比一个孩子好的多。”
“好。”王越想了想,抓着那个孩子艰难地站了起来,“你放下枪,走过来,他们都不许动。”
我依言放下了枪,一步步朝王越走去,当我靠他越来越近的时候,石墙上的那幅油画也越发地清晰起来。
那是一幅以蓝色为主调的油画,整幅画占了大半个墙面。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微风吹过草地,一个穿着白衣的长发女孩正站在草地上仰望着那蔚蓝色的天空。
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几乎全部冻结了。
那幅画——那幅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样清澈的蓝色给吸引住了,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此时身在何地?
“夏雪,小心啊——”
失神间,我听到了琪雅的呼唤声,但还没及反应,就觉身子被人猛地一撞。
“嘭”的一声枪响。
我回过神时,只来得及接住那具软倒的身躯,两个人一起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琪雅——”
我一手半撑扶在地上,一手抱着浑身是血的琪雅,脑海里一片空白……
“琪雅,你一定要撑下去——琪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随着救护车到医院的。看着雪白的担架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琪雅,内疚和自责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直刺进我的心底,鲜血淋漓。
我是疯了,竟在那样重要的关头,因为一幅画而走神。
幸好陈警官机敏,在王越开枪打伤琪雅后,击伤了他的手腕,炸药滚落地面的那一瞬间,陈警官夺回了炸药,并扣下了王越。
孩子们得救了,王越也被扣押了,但琪雅却受了重伤,那一枪几乎击穿了她的心脏。
“请你留在外面等候。”
耳畔忽响起了护士冷冷的话语,等我回过神,“嘭”一声,手术室的房门已紧紧关了起来。红灯亮起,紧闭的手术房门里面,正有一条生命在生死线上艰难地挣扎。
我颓然无力地滑坐下冰冷的墙角,伸出双手掩住了脸。
如果这一次琪雅出了意外,我会内疚一辈子。
“夏雪。”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从掌心里缓缓抬起了头,就看见了一双满是叹息和疼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