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闲聊着,便听门帘外那道长长进深处亦是一阵阵笑语闲聊。想来十四爷约的人已经到了,云婵缄默了声息。
与此同时,十四已经起身迎过去,对着打了帘子并肩进来的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九哥十哥,这边儿。”
是九爷和十爷。
客栈里头打杂这么些年,云婵最懂得察言观色。目光瞥了眼,左边走着的那个人眉宇之间透着少许阴柔美态,但不知怎的,周身上下总也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煞气,想是九阿哥;挨着他身边那个个头略比他低了一些,宽额广颅的应该就是十阿哥了。
“这次木兰行围我们都没去,心里怪痒的。”三人相互让了下,都落了座,“我记得第一次秋围的时候,九哥好像才九岁吧!一箭过去就射死了一头鹿呢!”十阿哥边说边笑起来。一旁十四爷附和连迭。
云婵已经为各位爷满了酒,他们既没表明身份,她这请安礼自然也就省了。忙完之后,转了身子踱行出去,顺手一展一合的把门带上。
“提这些!”老九灌了口酒,侧过脸去,斜撇嘴角扬起七分不屑,“你们倒说说,嗯?近几年每次秋围都少不了十三,皇父对他和太子倒越发宠上天了!”
兀地听他们提起十三阿哥,云婵只觉得心头砰然一声厚重闷响。脚步一定,也不知自己这是怎的了,竟鬼使神差的停住,没有再走。已经侧转过的身子悄悄回旋,就着门边屏息凝神的倚着偷听。
“太子爷么,皇父另眼相看他也是应该的。”十爷夹了筷子菜,虽如此说,面上那抹轻蔑讥诮之色连要收敛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他这么一句,倒把老九胤禟眼角眉梢间游离着的那层鄙夷给勾了个显露无疑:“太子爷毕竟是太子爷,皇父宠他是应该的。我就是看不惯老四跟十三那两个狐假虎威的东西……”
“九哥!”一旁的十四稳着声把他打断:“别说这些了。八哥知道我们私下里称道这些是非会不高兴的。”
“得了吧!”胤禟又灌了口酒,剑眉一抬、狭眼一瞥:“八哥对谁都笑眯眯的,也不知道顾虑什么。要我说,哪儿那么多小心翼翼!”语尽夹了一筷子菜,就着米酒送进口里。
这位九爷居然也是个落拓不羁的,只是比起十三爷来,明显多了份骨子里散发出的那样一种邪魅肃杀。云婵垂了眸子心下这么思忖,忽就觉得一股吞噬皮肉的血腥味道自暗角回廊里头蒸腾起来。冷不丁的,明知是幻觉还是骇了她一大跳。气场如许吧!
“说起来了,皇父给四哥指了个秀女,八哥好像是要我们去道贺的。”一旁的十阿哥又补了句话。
老九轻切了一声,自顾自饮酒,没理会他。心道着若不是八哥的意思,自己还真是不想去。
“嗯。”十四小口抿着酒,目光里透着一丝忖度拿捏,顿了顿首:“贺礼的事儿回头问问八哥的意思吧!咱们各自从自己的府里走,别一起的,免得被谁说道。”
闲谈于此,话题已是转向一端去了。云婵回过神来,蹑着脚步轻轻离开,也没那爱好没那心思继续偷听,也就下了楼去忙活自己的了。
似他们那般身份地位的人,不是她自己能混得起的。这一点她是明白的,这点自知她也还是有的。
潮涨潮落、日升月起的,横竖跟她半点没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