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宾客也散的差不多了,苏酥才向着角落的画师走去。
画师身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清雅素净,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如刀削,一张脸棱角分明眉宇间却又书卷气十足。此刻正在收拾自己作画使用的工具,看到苏酥过来,行了个礼说道:“姑娘,今日天色已晚,如果要画像的话,请明天中午再来。”
“你好,我叫苏酥,我不是来画像的,是想找你打听些事情。”
“在下江言卿,不知姑娘想打听什么事情?”
“你一个人一天,最多能画几幅画像?”苏酥好奇的问。
“茶馆一般都是将近正午才开门营业,深夜关门,大概一天能画个三幅,因为正值秋收季节,大多女子没有这么多时间花两个时辰等一幅画像。”江言卿回想着说道。
“那你画这画像,一幅能赚多少钱。”江言卿看着眼前眨巴着大眼睛的好奇女子,心下也不觉得烦,还是认认真真开口回答:“在下一幅画像收五钱银子,除开茶馆老板抽成的三钱,每幅画能赚两钱银子。”
“什么!老板怎么怎么心这么黑啊,一下就拿走一多半!”苏酥气愤的说道。
江言卿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子,仿佛此刻被老板压榨的人是她一样,秀眉微蹙,脸蛋粉圆,甚是可爱。
“那个江…什么来着。”
“在下江言卿。”
“对,江言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
“啊!”江言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在下不懂苏姑娘是何用意?”
苏酥在他面前坐下,一脸认真的对他说道:“江言卿,你刚才作画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画技精湛,这小小茶馆禁锢了你的才华,我正好有家书画斋,你要不要去我那里,我每月给你一百两银子。”
“姑娘此事说的突然,可否给在下一些时间考虑清楚。”江言卿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我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我还来这找你,到时候,来与不来,你想好告诉我。”苏酥说罢,就带着香菱出了茶馆,留下江言卿还呆愣的站在原地。
刚走出门口,香菱就拉着苏酥问到:“苏酥,你胡说什么啊,我们哪有书画斋,刚刚为何哄骗那位公子。”
“书画斋嘛,开一个不就有了。只要把他挖来,何愁书画斋开不起来吗。”苏酥一脸不以为然的话,却把香菱吓得瞠目结舌。
“什么!你要开个书画斋?”
“嘘,香菱你小点声,这可是我们的商业机密。现在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不然下次想出来王爷就没那么容易答应了。”
苏酥一脸神秘的吓唬香菱,两人坐上马车伴着夜色里朝着王府赶去。
陵安王府,陵慕轩看着眼前堆满半个房间的大包小包,皱着眉问道:“这些,都是她买的?”
底下的侍卫看到王爷不悦连忙吓的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回到:“是,这些都是苏姑娘今日上街买的,除了穿戴在身上的,剩下的说是让小人先送回府中。”
“那她人呢?”
陵慕轩头都大了,那丫头是拿着一千两银子,把整条街搬回家了吗。
“苏姑娘说跟香菱姑娘还有要事在身,出了金鳞阁便把小人打发回来了。”
“什么,她还去了金鳞阁?”胆子还真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吃过一次亏还不够吗。
陵慕轩此刻心急如焚,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一离开他身边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不自觉想起她,想起她平日里嬉笑怒骂,调戏他时永远不正经的样子。
“王爷,苏姑娘回来了。”门口小厮进来通报。
“让她赶紧给本王滚进来。”
“是,王爷”
苏酥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低气压,而低气压的来源陵慕轩,此时正背对着她负手站立在窗棂前,望着窗外。
“王爷,您还没休息啊。”苏酥没话找话的说。
“本王早上说没说过,让你何时回府。”陵慕轩头也没回的说。
“那个,王爷让我傍晚前回来。”
“那此刻何时。”陵慕轩回过身来看着她问到。
“现在已经深夜了,但是,王爷你听我解释,我去茶馆听人说书,一时听的入迷了,就忘记了时间。”
苏酥心虚的越说越小声,边解释,边抬头看陵慕轩脸上的反应。良久,陵慕轩叹了口气,他发现这个小丫头总是三言两语就让自己没了脾气。
“所以,金鳞阁的席筵好吃吗?”
“王爷,你怎么知道…”苏酥疑问到一半突然想到了那两个被她赶回府的侍卫:“啊,他们怎么这样,还向王爷打小报告!”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难不成是在给自己置办嫁妆。”陵慕轩打趣到。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我给自己和香菱买的衣服首饰,我们的女子花样年华就这几年,要是不趁现在好好穿戴打扮,难道要等人老珠黄没人看了再收拾不成?”
嗯,陵慕轩心想,她反正总有这些歪理邪说奇奇怪怪的理由,他还无法反驳。
“那,王爷,我下次还能再出府吗?”苏酥怯怯的问道。
“看你表现。”
“谢王爷。”
“本王没答应,本王只是说,看你表现。”
“我知道,谢王爷。”只要没一口回绝便好,反正陵慕轩心软,过几日她再撒撒娇卖卖萌什么的,陵慕轩也就同意了。
自这晚以后,苏酥就对陵慕轩殷勤备至,不仅早上不怕早起的陪着陵慕轩练剑,还时不时在一旁又叫好又鼓掌。而且还在陵慕轩下了早朝之后,双手奉上亲手做的贴心早膳。平日里更是寸步不离的端茶倒水,镇纸研墨。
终于第三天一早,看着苏酥一脸希冀的表情,陵慕轩终究还是心一软,答应她带着香菱出了府。
“谢王爷!奴婢这次一定一定准时回来!”
苏酥带着香菱来到那间熟悉的茶馆,找遍所有角落却唯独不见江言卿的身影。
“掌柜的,你们这的那个画师,他到哪儿去了。”
苏酥向茶馆掌柜的打听道。
“他呀,他家中老娘生了病,他回家侍候老娘去了。”
“那他还回来吗?”苏酥关切的问道。
“当然得回来啊,他还跟我这支了大半个月的银子呢,整整二十两啊!就是他老娘病死了也得回来给我接着挣钱。”
苏酥听到掌柜的口无遮拦的话气愤难当,当即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票啪的一下拍在掌柜的面前说到:“给!这是五十两,他支走的钱我来替他还,我告诉你,他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你赶紧再找个别的冤大头继续坑吧。还有,告诉我江言卿家住何处,剩下的银两就归你了。”